巳时末,当最后一名并州军士卒渡过河流的时候,吕布悄然舒了口气,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此地位于谯县东北方向三十几里开外,河面最宽阔的地方不到十丈,最深的地方刚刚能淹到人的脖子附近,并州军士卒们互相拉着绳索或者树枝渡河,即使那些不会游水的人也都顺利渡过了河。
昨天夜里,吕布率领大军忽然奔袭谯县,结果和陈宫的推测并无两样,谯县城内的数百名郡兵见到吕布亲临,无不吓得面无人色。吕布随后出面威慑了一番,又承诺不会胡乱伤害城内的人,于是那些郡兵们毫无抵抗就打开了城门。
入城之后,吕布遵守承诺,除了给麾下人马索要饭食,并且找来医师治疗伤号之外,并未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那些打开城门的郡兵和百姓们无不暗自庆幸,忐忑不安的一颗心逐渐平息下来,也就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
吕布把伤兵们安置在了县衙的粮库之内,那座粮库大部分由石头和城墙砖建造完成,围墙又很高,想要强攻进去十分困难,是整座城内最佳的避难场所。吕布准备回到小沛和公孙续见面之后,就请他的骑兵队伍出动前来谯县接人,因此只留下了一千名精锐士卒保护伤兵,他认为城内的郡兵都被缴了械,这一千精锐不缺水不缺粮,坚持个两三天绝对不成问题。
安置妥当之后,已经是凌晨了,吕布和其余的六千多人饱餐一顿之后,悄然出了谯县,向着东北方向而去。经过两个多时辰的加紧赶路,大队人马才来到了此地,又花了大半个时辰,所有的人终于全部渡过了河。
张辽就站在吕布身侧,这时他看了看天色,偏过头询问陈宫:“公台先生,此地距离小沛还有多远?”
陈宫并非徐州人氏,而是东郡武阳(山东莘县)人,但是他少年时四处游历,来到小沛之后又多次在徐州各地来往,对徐州境内的地理十分熟悉,因此张辽才会向他询问。
“待某辨认一下方向。”陈宫并未作答,撂下一句话之后快步走向不远处的高坡。他很快就走了回来,对吕布拱手笑道:“主公,此地距离小沛大概有四五十里!”
吕布和张辽闻听十分喜悦,就连身上的疼痛似乎也减轻了不少,四五十里路并不算太远,若是一切顺利的话,黄昏之前就能回到小沛了。
张辽问道:“奉先,是否下令出发?”
吕布看了看周围的部下,发现他们大多数人的衣甲都湿透了,尽管归心似箭,他还是摆摆手道:“让兄弟们就地休整一会儿,把衣服上的水拧干,然后再加速赶路!”
张辽点了点头,亲自走向人群准备传令。
吕布望着两三里开外的大路,对陈宫笑道:“刘备和袁术竟然并未追来,这都多亏了公台的妙计啊!”
陈宫的脸色并不轻松,他沉声道:“主公,此地距离徐州城也只有七八十里路,若是刘玄德和袁公路下定决心追杀吾等,肯定天没亮就出发了,吾等还是有被他们追上的可能,万万不可懈怠大意啊!”
吕布浑不在意地摇头笑道:“公台是否多虑了?吾等可是绕了一个大圈子,就算刘备和袁术想要追击,恐怕也会追错方向吧?”
陈宫皱眉道:“敌军人多势众,还是谨慎点的好啊!还请主公向四面派出探子,让他们尽量走远一点,确保敌军不会突然接近!”
吕布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答应了,神色很是黯然。他手中的精锐骑兵已经葬送殆尽,如今身边只有不到一百名普通的骑兵,遥想当年他曾经指挥过数万铁骑,心里着实难受憋闷的紧!
并州军的士卒们也都急着回去,因此没要到半个时辰,他们大都已经收拾妥当。几支斥候小队伍也陆陆续续赶了回来,都说没有发现敌军的踪影,吕布更加觉得陈宫太过疑神疑鬼,队伍动身的时候,他只是向前方派出了一支二十人的斥候队伍,随即就下令加速赶路。
这次陈宫并未多说什么,因为就连他也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小题大做了,也许刘备和袁术已经直奔小沛而去,并没有在路上截杀的打算。
片刻之后,大队人马来到了大路上,开始加快速度赶路。
与此同时,前方十五里开外的河岸边上,刘备和袁术正在推测吕布的去向。
“已经确认吕布昨夜夺取了谯县,而且还留下了伤号和少量兵力,可见玄德兄此前的猜测完全正确,吕布今日必定会折返小沛!问题是他到底已经脱离了吾等的追击,还是尚未经过此地?”
刘备指着身后的大路,淡然笑道:“公路兄,这条路是谯县到小沛唯一的大路,吕布若是想加紧赶路,就必定会走这条路!刚才吾仔细查看过,路上并无大队人马走过的痕迹,若是吕布选择走这条路的话,肯定还没有经过这里!”
袁术皱眉问道:“若是他并没有走这条路呢?岂不白白耽误了时间!”
刘备心里不以为然,吕布并非单人独骑,而是带着数千兵马,想要从小路绕道返回小沛何其困难,怎么可能放弃大路不走?不过为了不让袁术感到不快,他还是点了点头,沉声道:“公路兄说的也有道理!这样吧,吾等再在这里等候半个时辰,若是还没吕布的踪影,就立刻赶往小沛,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