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猛然照射在曹操的脸上,他厌恶地挥了挥手,随即紧紧闭上了双眼。
荀攸看到这一幕叹息不已,这还是那个当初在自己和叔父荀彧面前指点江山,挥洒方遒的曹孟德吗?
夏侯渊走到案几前面,向除了曹昂之外的其他几块令牌分别行了一礼,然后在荀攸震惊的目光中一把抓住曹操的衣领,盯着对方的眼睛怒吼道:“曹孟德!该醒醒了!你想让他们死不瞑目吗?”
曹操身子一震,目光刹那间闪动了一下,随即又变得一片死寂。
“子脩、子和、元让他们没有给曹氏宗族和夏侯宗族丢脸,他们都是值得后辈永远缅怀和钦佩的好汉子!但是你别忘了,两个家族不止只有他们三个,还有几百个族人在看着你曹孟德!自从你起兵之后,两大家族的福祸都寄于你一人之身,若是你不赶紧振作起来,等到敌人打上门来,两个家族数百族人都要给你陪葬!”夏侯渊最后一句话,完全是用扯着嗓子嘶吼的方式喊出来的。
曹操的身子剧烈颤抖起来,他转过僵硬的脖子再次盯着那几块灵牌,忽然嚎啕大哭起来。
夏侯渊松开手,用力拍了拍曹操的肩头,一如当初曹操被董卓通缉的时候,悄悄潜回家乡见到他时的情景。
荀攸尴尬地站在一边,走也不好留也不是,更不好开口劝慰,只能低着头沉默等待。
曹操哭了足足有半柱香的时间才停了下来,他揉了揉红肿的双眼,盯着夏侯渊看了好一会儿,最后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用力地在夏侯渊胸前捶了一拳。
夏侯渊松了口气,他知道那个自己熟悉的曹孟德终于回来了。
曹操草草梳理了一下散乱的头发,走到荀攸面前躬身行礼:“公达,这几日你们辛苦了!”
“主公!”荀攸赶紧闪开,同时躬身还礼,“此乃属下分内之事,主公能迅速振作起来,实乃吾等之幸,百姓之福啊!”
“惭愧啊……”曹操长叹一声,沉声问道:“公达,这几日可有什么紧急军情?”
“此乃这几日累积的军情急报,请主公过目!”荀攸从袖中取出几封急件,躬身递给了曹操。
曹操接过急件之后迅速打开,越看脸色越是恼怒,等到看到最后一封急件,见到上面写着‘贼军损毁青苗农田数十万亩,九成田地会颗粒无收’的时候,猛然把急件揉成一团扔在地上,又狠狠地踩了几脚,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尔等采取了何等对策?”过了好一会儿,曹操才缓过神来,沉声询问荀攸。
荀攸如实作答,脸色十分惭愧。
曹操摇头道:“公达休要愧疚,此乃老夫之过,和尔等无关!唉……若是子和的虎豹骑还在,何惧区区一个高览!公达,还有多少匹战马?”
荀攸轻声道:“不到八百匹!”
尽管曹操心里已有准备,听到这个数字还是神色黯然,出征冀州的时候,加上虎豹骑在内一共有三千五百多匹战马,如今整个濮阳城却只能凑齐八百匹战马,由此可见这次出征战马的损失是何其惨重!
荀攸肃然道:“高览小贼率领的是白马营的精锐骑兵,人数不下两千人,想用骑兵去阻击显然不可行!然而如今我军失利而归,百姓人心惶惶,各地盗贼也蠢蠢欲动,唯有一场胜利才能消弭眼前的危机,歼灭高览那支兵马就是最好的办法!属下有一策,还请主公斟酌!”
曹操急忙道:“公达请讲!”
“唯有提前预判高览的下一步动向,伏下重兵严阵以待,方能一举解决这个祸患!”
曹操深以为然,没有骑兵可用的情况下,荀攸的提议是最可行的方法。他捡起刚才扔在地上的那几封军情急报,拿在手中看着那一个个地名,试图在上面寻找到高览的下一步动向。
夏侯渊忽而道:“孟德,不如去书房对着舆图探讨一下吧!”
曹操点了点头,率先走出房门,进了旁边的书房。
夏侯渊和荀攸刚出房门,一名护卫忽然奔了过来,禀报说袁绍派遣的使者求见主公。
“不见!”夏侯渊和荀攸尚未说话,书房内就传来曹操愤怒的声音。
曹操对这次出征冀州悔恨万分,连带着也就迁怒袁绍,若非为了援救他袁本初,自己何至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