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堂内人皆是大惊。
取消盐引,也就是无需盐商往边关运粮,这对于小的盐商来说是好事,但仔细想一想却是让朝廷盐务脱离了盐商的控制。
朝廷自己运粮,无需依托盐商,那盐务的事盐商就没有什么发言的权利了。
至于大明百姓皆可为盐商,这就等于一下子放开了贩盐的门槛,人人可为盐商岂不是就等于这个行业没钱可赚了?
这是大事!
对盐商们而言,这是要断了财路,断了全家人财路的大事!
“不过,朝廷只炼制细盐,精盐则交给了当今大明三驸马爷,文昌伯,这件事你们应该也有耳闻吧?”
老太太不急不躁地缓缓说着,伸手示意薛同思。
薛同思忙将两个纸包打开,递给前排的盐商说道:“这两包盐,一包是细盐,一包是精盐,皆出自伯爷之手。”
在他说话间,一个个盐商将脑袋凑了过来,借着房内并不十分明亮的光线,仔细品鉴了一番,纷纷低声评价了几句。
得到的结果是,精盐比之细盐更纯净了数倍,而这细盐比之盐商们手中的细盐却是强了十倍不止。
“噹噹噹”老太太手中的拐杖敲击地面,将变得杂乱的堂内敲得安静了下来。
这才再度不急不慢地说道:“朝廷的细盐生意谁都能做,可精盐生意如何做,你们应该比老身更懂。
我儿奉命专事精盐外放的权限,来扬州府也不过是接老身一家去京都享福。不过,老身出自扬州府与诸位也算是同乡之谊,便让我儿卖个面子提前做些打算。
诸位若是想要入手精盐生意,该怎么做似乎也不用老身多做交代吧?”
老太太说到这里,站起身在薛同思搀扶下向侧门走去,到门口时停下脚步,说了句“文昌伯所存粗盐不足,这雪中送炭可比往后的锦上添花来得更有分量,至于三大家族那是杀头的罪,诸位也小心些分寸。同是扬州人,老身的话也就这些了。”
说完,老太太缓步回了后堂。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盐商们手头的盐卖不出去这肯定是扯淡,但文昌伯缺盐这是真的。
三大家族杀头是肯定的,但是否会牵连到这些人却不一定。
而一句雪中送炭,一句精盐售卖权,这一点点堆积到一起,可是碰触了在座所有人的心弦。
“老太太那句小心些分寸,是不是提醒我们存盐太多也会被……!”一个盐商趁薛同思还没回来,小声问向身旁人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这还用说?咱大明皇上砍的头还少吗?他想要改制那肯定不会少砍人的。”一旁的盐商倒也干脆,毫不避讳地回道。
四周听到的人面色都是随之惊变。
好似彼此默契般对视一眼,不用多说全部“上交”吧,至少能在太子爷和驸马爷(文昌伯)这里讨个好。
哪怕没有讨个好,至少保了自己和家人的命不是?反正多年贩盐,大家都是赚的盆满钵满也不差这些损失,倒不如破财免灾来得省心。
待薛同思回来,整个正堂瞬间热闹了起来。
一个个自曝存量,那是分文不取只为白送,还得争抢排队地送。
薛同思那是心里乐开了花,却努力板着脸喊:“别急,一家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