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凝安没有动,依然是看着棺中的陆烨霖。
“我知道他已经死了,你不必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我这一件事情。”
南炎无双开口:“然后呢?”
“你知道一切,却依然甘愿在这里做个烂人?前方的战事,你有过问吗?我妹妹被孟森带回了漠北皇城,现如今还生死未卜。你也可以在这里缅怀陆烨霖吗?”
“我只是想要提醒你,如果你在这样下去,很快,你可能就不仅仅要缅怀陆烨霖了。以后你日夜入睡的时候,将会有两个人让你彻夜难安,整夜难免。”
陆凝安猛然抬头,南炎无双能够瞧见陆凝安通红的眼,充斥着泪水。
愤恨而又不甘。
南炎无双知道,自己刚刚说的话,极为的重。
但现实就是这样,不断的在前进,身后有不断滚动的巨轮,催促着每一个在轮子下行进的人,甚至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了。
陆凝安起身,最后一次触摸了陆烨霖的脸。
按照军中的规矩,将领阵亡,应该立刻写下传军令,通传至皇城之中。
但此刻,陆凝安心却有着另外一个念头。
“十四,你说你愿意成为我的矛。那么就让四哥任性一次,用你的死,重整漠北山河,换天下海晏河清吧。”
陆凝安面向了众人:“将文记官,传入内来。”
苏钰闻言点头,走出了房间,再回来时,身后带了一个人。
文记官瞧了一眼营房内的情况,行过礼之后,便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跪在了地上。
陆凝安没有让其起身,反而是亲自端了一套文房四宝走到了文记官的面前。
“按照,军中的律令,凡发生将领牺牲的事情,皆是要随行军要案,记录之后送回朝廷。”
“今日,你就按照你在营房中看到的,写下来,然后先行一步,送回皇城之中去。”
文记官看着放在面前的文房四宝,却还是颇有些不明白的看向了陆凝安。
终归是在朝堂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的文官,一些最起码的东西,他还是知道的。
如果陆凝安真的只是让他按照所见之事去提写,又何必专门与他说呢。
在文记官惊异不定的眼神中,陆凝安缓缓的开口道:“你依然按着你今日看到的一切去记录,只是……薨逝的那个人,不能是十四殿下,而要是本王,你明白吗?”
文记官有些无错:“殿下,所有的行军要闻。皆是要求实事求是,不可瞒报。如果习惯作假上传,只怕……”
诤的一声响——
陆凝安挑起一把剑,伴随着空中寒光闪过,那锋利的剑尖已经横在了文记官的脖颈前。
陆凝安猩红着眼,如同从幽冥地狱中爬上来的恶鬼一般,声音透着阵阵森然:“你大可以相信一件事情,你写下来,起码在被发现之前你都还是活得。可你如果不愿意写的话,你则没有办法走出这个营房。”
文记官,只是在短暂的思量之后,立刻提起笔,沾染上浓烈的墨,在纸上快速提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