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放了许久,惠安帝却像是极为有兴致似的,放完了烟花,又是提议要去游梅园。又是将御膳房的厨子给叫了起来,给二人做了一碗热黄酒和宵夜。
这一夜是一种难以言说的疯狂,君念之高兴着狂欢着。
……
第二日天亮,君念之还在睡梦中。惠安帝已经将一切穿戴好,站在了君念之的床榻边。
目光极为深切又犹豫的在君念之的面上流连,他昨夜便应该走的,可是他看着君念之却是不舍得。
他将君念之抱回了椒房殿的寝宫中,看着她睡去,他身为皇帝,却是在床榻边坐了一夜,又是看了一夜。
新中国像是下了某个决定似的,拢了拢衣袍,决然的推开了寝殿的门走了出去。
丝雨和白毫正在殿外候着,本是想听着里面有传唤的响声,便随时进去伺候,没想到却是惠安帝先走了出来。
“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惠安帝将门缓缓的带上,瞧着君念之最信任的两个身边人,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
“你们都是在皇后身边伺候了许久的丫头了吧。”
白毫和丝雨纷纷点头。
惠安帝道:“如此便好,皇后待人和善,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够留在身边的。既然皇后心悦与你,那你们便是好生的伺候着皇后,万不可有任何的闪失。”
说罢,又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似的,道:“朕希望你们二人记住,你们的主子只有一个,那便是皇后。除了皇后,任何人的言语,你们都不要听,明白吗?”
丝雨和白毫皆是一愣,虽然忠于主子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但这种话语,从惠安帝的口中说出来,总是带了几分怪异。
那一丝奇异的感觉在心中萦绕着,二人却都是点了点头,应了声。
惠安帝见二人的反应,才是满意的走出了椒房殿。
一路回了乾清宫,坐在桌案前,公公正端了一杯茶过来。惠安帝抬眼看了看那人,却并非是王培山。
接过了茶,开口道:“将王培山给我叫过来。”
伺候的公公一愣,王培山的贬斥似乎是一夜之间。莫名其妙的便是从堂堂的一个大内总管,变成了末等的外院太监。
这一切突如其来,没人敢去问发生了什么。
毕竟在这宫中,赢与输都是在主子的一念之间。谁人又说得准,被贬斥的王公公会不会再得了圣宠呢。
只是没想到一切都来的这么快。
那公公应了一声,很快便是下去了,等着再听到人声的时候,进来的人便是王培山。
此刻的王培山,已然是没了往日大内总管的威风劲儿了,身上着的是最为朴素的深蓝色宫装,袍子也是有些老旧。神色有些许萎靡。
王培山重新回到惠安帝身边,便是被遭了贬斥。
但这贬斥也不重,正是因为不重,连一向深谙帝心的他,都有些拿捏不准惠安帝心中的念头。
若是惠安帝知晓了自己与成妃之流联手的事情,惠安帝虽然是仁君,却也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那他的下场就绝不是做一个末等太监便能解决的事情了。
可若是不知道,那惠安帝将自己这般贬斥,又是所谓何事呢?
帝心难测,此刻王培山站在惠安帝的面前,心便是不住的摇摆着,身上也是出了一身的冷汗,手脚该放在那里都不知道了。
“奴才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惠安帝看了一眼跪在那里的王培山,眼眸的最深处,浮现起一丝厌恶之色,但掩饰的很好,难以察觉。
“起来吧。”
王培山起身,恭敬道:“陛下唤奴才进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
“你还记得,你在朕的身边多久了吗?”
王培山拿不准惠安帝的意图,也是顺着话道:“奴才跟在陛下身侧已经有数十年了,眼瞧着陛下从一个毛头小子到今日,如今提着陛下说起,才是发现这时日倒也是长远。”
惠安帝也是点头:“是啊,朕自从病了之后,便是喜怒无常,有时候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想一出是一出,竟然将你都给贬成了最微末的太监,朕当真是有些对不起你了。”
王培山惊愕的听着惠安帝的话,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要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
惠安帝抬头,脸上挂起几分笑来:“朕想来想去,朕的身边没了你,实在是有些不习惯。今日朕恰好是要出宫一趟,你便是随着朕的身侧一同前往吧,待回了宫中,朕便复了你大内总管的职务,以后依然在朕的身侧走动吧。”
“奴才谢陛下隆恩。”
王培山感激涕零,心中只想着一切能够再快一些。
惠安帝换了一身行头,马车已经在宫外等着了。随行的人手也并不是很多,除了带着王培山之外,剩下的便只有一个随行侍卫。
此番举动想来是极为的机密。没有通知到任何人。
然而越是这样,王培山心里头也是颇有些奇怪,他一直在乾清宫伺候着,虽然被贬斥之后一直在宫殿的外侧伺候,但怎么没听着任何的只言片语呢。
此番出宫,是微服私访呢,还是要去拜见某人呢?
上了马车,王培山倒了一杯茶递给惠安帝,又是小心翼翼的道:“皇上,咱们此次出宫,可是要去见谁吗?”
“你不必多问,倒了地方,你自然就是知道了。”
说罢,便是眯了眼睛,靠在软塌上,不再多话。
王培山见状,也是不敢再说些什么,只是蹲下身在惠安帝的身边,捶着腿,按着肩。
马车一路上没有停,当停下来的时候,侍卫撩开了帘子道:“皇上,到了。”
王培山正疑惑着,一边扶着惠安帝下了马车,一边抬眼看了看那府邸牌匾,赫然写着——韩王府。
王培山心中下意识的咯噔了一下,膝盖都有些发软了。
陆韩君的府邸……惠安帝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来了陆韩君的府中,究竟这一切只是巧合,还是说有什么别的意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