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衡越是和陆弈卿相处越是发现这人浑身上下都是优点,陆弈卿性子好,别人拜托他做的事,不管大小,只要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他都不会拒绝。刚进社团的新生原本是不会被分配太多事情的,但因为那个社团的干部是陆弈卿相熟的一个远房表哥,对方借着这个关系,把手上那些有苦又累没人愿意做的活都推给了陆弈卿,说是给他机会锻炼,而他自己却跑去和小女友谈恋爱了,陆弈卿知道自己被当成了免费劳动力,也没有抱怨,只是默默把手上的事情做好。靳衡说他傻,他也只是笑笑,觉得没什么。
  上了大学后,他们之间的交集反而比高中时当同桌的那段时间还要多。两人之间的关系渐渐变得微妙又朦胧。
  是靳衡先表的白。
  当时两人在自习室里,很晚了,陆弈卿在备战期中考,医学生的课业压力大,他在通宵自习室不呆到2点是不会走的,靳衡陪了他几天,振振有词的说omega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自习室和宿舍楼有一段距离,中间要经过一条阴森森的小路,白天倒没什么,夜里一个人就难免有些瘆人。
  陆弈卿便默许了他这种行为,只不过这人一般11点左右就会趴在桌上睡了。
  今晚却是个特例。12点都快到了,靳衡似乎也没有打算打瞌睡。
  时针和分针重合在12这个数字上时,靳衡才说:“弈卿啊,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陆弈卿在过第二遍生理学笔记,手中的笔还在记着东西,他头也没抬,不走心地问:“什么日子啊?”
  靳衡说:“今天是我生日。”
  “...?!”陆弈卿手中的笔顿了顿,抬起头与靳衡对视,看到对方眼里的期待后,他抿抿嘴唇低声说:“抱歉,我忘了”他有些无措的转了转笔帽。
  “嗯...”靳衡佯装出一副失望的样子,然后亮着眼睛说:“现在12点刚过,我的生日还有24小时才过去,我想跟你要礼物。”
  “什么礼物?”陆弈卿放下笔,认真问道。
  靳衡大着胆子去拉过陆弈卿的右手,鼓足了勇气说:“我想要你,跟我正式交往。”
  陆弈卿脸上拂过一丝惊讶,之后便是了然。
  自习室很冷清,除了他们两个,只有天上的一轮明月是今晚这一幕的看客。
  靳衡在心中暗暗数着时间,数到30的时候,陆弈卿的手从他手心里抽了出来,他重新握起笔,埋进了书海里。
  靳衡想,陆弈卿用30秒的时间把他拒绝了。
  但至少不是立刻拒绝。
  他预想过这个结果,失望有之,却并没有打算就此放弃。
  “期中考不许挂科”
  “什么?”
  陆弈卿没看他,只轻声说:“期中不挂科,我就给你这个礼物。”
  靳衡上了大学后反而收了心,成绩一向可以,绩点是排得上专业前十的,所以陆弈卿这个“不挂科”的要求于他而言根本不叫事,他这样的回应其实就是答应了。
  他反应过来后高兴的叫出声来,声音在空荡的自习室形成了一小片回音,连走廊的声控灯都亮起来了,仿佛也在为他庆祝一般。陆弈卿红着耳朵让他安静。靳衡便硬生生压下了那阵喜悦,逮着空在陆弈卿脸上偷了个香 换来对方一记没有丝毫威慑力的眼刀。这是靳衡第一次亲吻陆弈卿。
  大三上学期时,医学院组织了学生进行宣誓,大会开了一个小时,靳衡在礼堂外面等着,能听到从里面钻出来的慷慨激昂的声音:
  “健康所系,性命相托。当我步入神圣医学学府的时刻,谨庄严宣誓:我志愿献身医学......为社会医药卫生事业的发展和人类身心健康奋斗终生!”
  靳衡想,他的陆弈卿在念这段宣誓时,一定是严肃又激动的,他问过陆弈卿为什么要学医,学医多累啊。对方回答说是梦想啊,这是他六岁开始就有的梦想,如今一步一步的终于离这个梦越来越近了。他摊开自己的双手说:“医生是个神圣的职业,父亲和兄长从政,他们挥手下的决定可以造福很多人,我没有那个天分便来从医,这双手,依然可以救人于疾苦,再苦再累都值得啊。”靳衡说:“这要搁古代,你这样的胸襟就是侠。”陆弈卿笑道什么侠呀,让他少看点武侠小说,快去把英语六级过了。靳衡乐呵呵的答应。
  宣誓大会结束后,一群提前穿上白大褂的学生从礼堂大门出来,陆弈卿一眼就看见了等在门外的阿衡,两个小酒窝便荡漾开来。
  很多年后,世事变迁,靳衡依然记得这一日的陆弈卿,他穿着圣洁的白大褂,骄傲地向他跑来,背后的阳关温柔的镀在他身上使得他周身似乎都散发着光芒,靳衡永远都不会忘了这一幕,他永远都记得,他的陆弈卿曾经是这么的耀眼。
  转眼四年就过去了,靳衡以优秀毕业生走出了大学校园,而陆弈卿因为学制的不同,现阶段正跟着导师在医院实习。
  靳衡拍毕业照那天陆弈卿特地赶回来,还送了他一捧鲜花,这两人站在一起实在非常养眼,摄影师的镜头自动就被吸引了过来,靳衡在快门按下的前一刻,偏头吻住了陆弈卿的唇。这张照片后来一度成了靳衡的精神支柱,照片里的陆弈卿眼睛微微睁大,显然是没料到这个猝不及防的亲吻,但细看又能发现,他眼里漾着一层浅浅的柔情。
  靳衡毕业后回家接手了母亲文漪手中的公司,他父亲是市长,因着各种敏感的原因,文氏一向比较低调,属于闷声发大财的公司。靳衡知道当初父亲和母亲结婚的一大部分原因在于母亲是文氏的独女,靳瑞华娶了文氏的千金,能有今日的成就多少也是借着文氏当年的东风。
  靳衡看不惯父亲的行事风格,但一向敬重母亲,他和陆弈卿确定关系后,文漪也很为他们高兴,她说原本担心两个人强凑在一起靳衡会不高兴,但现在这样的发展是最好的了,并允诺等陆弈卿毕业了,就给他们把婚礼办了。
  靳衡高兴之余,却也没敢告诉母亲 虽然他与陆弈卿正式交往了两年多,但确实没有迈出什么实质的一步, 陆弈卿的发情期,靳衡最多会给他咬个临时标记,其他的事情,没有对方点头,他根本不敢越雷池半步。
  CP5
  靳衡投入工作后,就不可能再照顾到陆奕卿的午饭了,他怕陆奕卿忙起来又不吃饭,便改成了电话监督,但是今天接起电话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喂,哪位?”是个有点着急的女声。
  靳衡皱眉,问:“...你为什么拿着陆奕卿的手机?”
  “啊,找陆学长吗,他刚刚被送去急诊室了。”
  “你说什么?急诊室?!”
  “对。”那边传过来一片嘈杂声,靳衡抓着手机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直到对方又开始说话才停下来,女孩道:“刚刚有患者家属来闹事,陆学长被对方拿石头砸晕过去了,现在在急诊室,你是他的家属吗,方便来一下吗?”
  靳衡赶到医院的病房时,陆奕卿正坐在床上仰着头让护士处理额头上的伤口。听到门外的动静看过去时吃了一惊:“阿衡?!”他下意识想偏头把伤口藏起来,但一动就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护士让他别乱动。
  靳衡走过去,着急得额头全是汗,但也只能站在一旁等护士帮陆奕卿包扎好伤口。护士正在拿酒精棉给他消毒,那个石头砸出来的伤口,皮肉都轻微地往外翻,处理过了还在往外渗血,靳衡闭了眼偏过头不忍心看。
  等伤口处理好了,陆奕卿额头上便被缠了一条白纱布,伤口的位置渗出点红色来。
  靳衡把陆奕卿的手机塞回他自己手里,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严肃的问他:“怎么回事?”
  陆奕卿看他一副凶凶的样子就害怕,不敢把实情说出来,只说:“一不小心磕了。”
  “磕了?”靳衡明显不信,他虚指了一下陆奕卿头上的伤口:“怎么磕的能磕成这样啊?”
  “.......”
  刚刚接起靳衡电话的小女生看不下去了,便交代了整个事情的经过:“患者的家属来找陆学长的导师闹事,对方是专业的医闹,一群五大三粗的A围着我们几个实习生讨理,跟他们说了导师现在不在医院里他们不信,直接就动手了,陆学长为了保护我们才被对方用石头砸到头的”小姑娘愤愤不平的说:“这群A还用信息素压制别人,真恶心。”
  靳衡听罢,摸了摸陆奕卿的手,轻叹一口气道:“疼不疼啊?”
  陆奕卿看他脸色稍缓,便知道他没有再生气了,他轻轻摇摇头说:“不疼了。这只是皮外伤。”
  “皮外伤?都被砸晕了还叫皮外伤?”
  “我不是因为这个晕过去的啊”陆奕卿小声辩解:“对方都是A,我是被信息素影响才导致的短暂性休克,现在已经没事了。”
  实习生里就他一个男孩子,其他都是柔弱的女孩,他没理由让这些小姑娘去对付那种糙汉,挺身而出的时候却也忘了这里只有他一个是Omega,其他都是beta,那群男人就是看穿了这一点才恶意爆发信息素来压制他的,而Omega才是最容易被信息素影响控制的群体,他晕过去的前一秒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总之应该是把这些小女生吓到了。
  陆奕卿在医院挂了一瓶水后就被靳衡带回家了,靳衡还替他请了两天假,院方和导师都批了。
  靳衡把人带到自己独居的那套房子里,把人安置在沙发上不许他乱动,自己去厨房泡了杯蜂蜜水塞到陆奕卿手里,认真的与他谈论起做医生这个职业的危险性,现在还只是实习生,以后成了正式医生,这种情况还要再遇到几次呢?今天是砸了头,明天呢?要是再遇到这种暴力医闹呢?
  靳衡想都不敢想。
  他说的口干舌燥,陆奕卿都不为所动,只是乖乖的喝了小半杯蜂蜜水然后看着靳衡问他要不要也喝一口。
  靳衡看他还苍白着的小脸和无辜的小眼神到底也生不起气,他接过了杯子。
  “其实今天这种情况大多数只会发生在单身的Omega身上啊,被标记过的Omega基本上不会受别的A的信息素影响。”陆奕卿先解释了一下,然后对着正在喝水的靳衡说:“阿衡,你标记我吧。”
  “噗!”靳衡刚喝进口的水直接对着陆弈卿喷了出来。
  “......”
  陆奕卿抹了一把衬衣上的水,伤心道:“你不愿意就算了,表现得这么明显做什么?”
  说罢起身便要走,靳衡杯子都没放稳就站起身来拉住了陆奕卿的手:“不是啊奕卿,你你你,你认真的吗?”
  话都说不好了,陆奕卿心里好笑,面上依旧一副生气的模样:“在你眼里,我是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人吗?”
  “不是,我是这个意思啊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不愿意?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啊?”陆奕卿转身抱住他的脖子笑着说:“反正都有婚约了,这一步不是迟早的吗?”他搬出靳衡之前的那句话说:“你说的呀‘养媳妇嘛,早养晚养都一样’,那现在这个标记,不也是早做晚做都一样吗?”他揪揪靳衡的耳朵,笑出两个小酒窝来:“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下一秒,他整个人就被靳衡扛了起来,两人在床上交换了一个深吻,这一次的缠绵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热烈。
  薄荷与雪松相融,注定是奇妙的组合。
  即使到现在,靳衡依然贪恋着陆奕卿身上那股醇柔的薄荷香,他执起陆奕卿搭在他腿上的手,放在鼻间蹭了蹭,刚想趁着这个校园背景说几句肉麻的小情话,靳初云这熊孩子拉着方砚跑了过来,这两个小孩现在都是满头大汗的,陆奕卿不解风情地抽回手,只顾着掏纸巾给两个小朋友擦汗,靳衡只好把那些心血来潮的情话重新塞回了肚子里,打算晚上在床上悄悄说。
  小朋友打完了球就开始喊饿了,陆奕卿便说带他去吃披萨。
  “方砚可以一起去吗?”小靳问。
  “当然可以。”
  方砚是寄宿生,周末也没有回家。坐在餐厅里等上菜的时候,陆奕卿问了才知方砚小朋友的父母是外交官,常年在国外,过年都不一定能回来,他被寄宿在学校里由老师管着,不过校长是方砚的舅舅,因此在学校里方砚并不会受欺负,只是周末别的小朋友都回家了,只有他一个人在宿舍呆着,难免就会无聊寂寞,今天的家长会他的父母也没有出席,他是掐着时间来找初云陪他玩的。
  陆奕卿问方砚有多久没见到爸爸妈妈了,小朋友掰着手指数了数说8个月。
  陆奕卿听罢很是心疼,披萨上来的时候先给方砚切了一块料足的,小靳把自己最喜欢吃的凤尾虾抓了两个给方砚。
  靳初云虽然只比方砚大了一岁,但表现却像一个哥哥了。
  吃饱喝足后,靳衡问方砚急不急着回学校,小朋友摇摇头说不急,他一直抓着小靳的胳膊,看得出来很不想和靳初云分开。
  靳衡便跟儿子提议道:“要不带你们去游乐园玩?反正今天是周末,而且我们小云这次考试表现得很好,就当是第二个奖励。”
  靳初云看了看陆奕卿,陆奕卿点点头说:“可以啊,你可以邀请小砚一起去。”
  靳初云点点头答应了,方砚很高兴的和靳衡说:“谢谢叔叔!”小靳也看着靳衡,小声说了一句:“谢谢你。”
  陆奕卿给方砚的舅舅打电话说了自己的打算,对方先是自责自己没有空闲带孩子出去玩,又对陆奕卿表示了感谢,只是嘱咐了要注意安全。
  陆奕卿因为身体原因到了游乐园也不能碰那些刺激的项目,两个小孩又好奇,最后都是靳衡带着他们去玩的,他就负责拿着手机拍照,然后把这些照片都存进了相册里。
  一直玩到了五点多,两人又带着小孩们去吃了晚饭才让司机把方砚送回学校。
  回家后,陆奕卿把手机里今天拍的照片导进了电脑,小靳在客厅里和大靳坐在沙发上看今晚的球赛,这是这父子俩唯一的共同爱好。
  晚上睡觉的时候,陆奕卿还在想着清早的事情,他想着初云在方小同学面前的表现和往日的小冰块完全不一样,不仅话变多了也没有一直冷着脸,实在是非常有大哥哥的样子。
  靳衡钻进被窝里例行晚安吻时,陆奕卿反客为主的把靳衡压在身下,用认真的口吻提议道:“阿衡,我们再要一个宝宝吧”
  “!???”
  陆奕卿和他分析:“你看今天小云的表现多好啊,我觉得可能就是因为家里没有同龄人和他一起玩,他才不爱说话不爱笑,要是有个弟弟妹妹可能就不一样了!”
  靳衡明白了他的想法,将人抱到身侧躺好,亲亲陆奕卿的额头说:“不要。有一个就够了。小云喜欢那个叫方砚的小朋友,那以后周末就把他接到家里玩,这样他就不寂寞也有玩伴了。”
  陆奕卿不满的说:“那能一样吗?”
  “没有什么一不一样,总之有一个小孩就够了。”靳衡没有一丝退让的意思,他把陆奕卿抱得紧紧的:“你别再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了。我赌不起。”
  CP6
  临近年底,靳衡越发忙了起来,晚上回来得也晚,陆奕卿在书房给儿子辅导数学题,听到楼下的动静下了楼,便看见靳衡正把鞋子放进鞋柜里,他上前接过他脱下来的围巾和外套,靳衡顺势就把人搂怀里不让走了。
  嘴巴凑过去的时候被陆奕卿用手抵住了:“你喝酒了?”
  “...就喝了一点点”靳衡说,身体继续往前倾,被陆奕卿不留情面的推开了:“说好了,喝了酒不给亲。”说罢便往厨房走。
  靳衡摇着大尾巴跟在他身后讨价还价:“那亲亲脸总可以了吧。”
  陆奕卿顿住脚步转身飞快的在他脸上吧唧了一口,然后红着脸进厨房了,他从锅里捞出一碗汤面,虽然已经过了晚饭的点,但面出锅时依旧热乎乎的冒着烟。
  靳衡饿了一个下午,又空腹喝了几口酒,胃里烧得厉害,捞起一筷子面吃得滋溜溜的响。
  陆奕卿觉得他会吃不够,又去热了一盘饺子,调好了酱油醋,端到靳蘅手边。
  不出半个小时,那碗面和那盘饺子就全空了。
  靳衡满足的打了个饱嗝,陆弈卿好笑道:“饿成这样就不能在外面先把晚饭吃了吗?”
  “外面那些东西能跟你做的比?”靳衡拉过陆弈卿的手亲亲他的手指说:“今天临时有事才晚了一些,酒也只碰了两杯, 本来就答应了要回来陪你吃晚饭,当然要留着肚子。”
  “嗯。”陆弈卿点点头表示理解,等他吃完便打发人去洗澡,靳衡先把桌上的饭碗都收拾进厨房洗干净了才跑上楼准备洗澡。
  陆弈卿再回书房的时候,小靳已经做好了数学题,开始预习明天的英语课文了。
  转眼年关将至,靳氏照例办了一场晚宴。
  以往几年因为种种原因,陆弈卿并没有出席,今年靳衡带着陆弈卿一起去了。
  靳氏当年创立之初只是一家小小的娱乐公司,而现在却已经是传媒业的巨头了。
  更贴切的说,这是一个顶级的造星工厂。
  因此每年靳氏的年会晚宴都是娱乐媒体的焦点所在,现场堪称是巨星云集,阵容不会亚于任何一场主流电影节。
  圈内但凡叫得上名的都和靳氏有或多或少的关系,最初被靳氏捧出来的那几个明星在娱乐圈的地位已经相当稳固了。
  宴会有一个红毯环节,是专门迎合媒体需求的。
  这也算是娱乐圈的一场盛宴,明星争奇斗艳,隔天能占一半的微博热搜榜。
  靳衡作为老总却一向低调神秘,多少人想扒他的身世,却愣是什么都没有扒出来,身家比白纸还要清白。
  陆弈卿在车里的时候还打了电话里叮嘱家里临时请过来的保姆记得给小靳热牛奶当宵夜,他估计今天会很晚回来。
  司机将车停在了红毯入口,靳衡问陆弈卿要不要从这里走进去。
  他着迷的看着陆弈卿,他今天穿上了手工西装,头发也精心打理过,原本就长得俊逸,稍稍一打扮便是熠熠生辉的存在,丝毫不亚于红毯上任何一个当红小生。
  靳衡小心守着这个宝贝,他既不想让别人觊觎陆奕卿,又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爱人有多漂亮。
  这个矛盾让他无法选择,于是便让陆弈卿来做这个决定。
  陆弈卿看了一眼外面热闹的红毯现场,媒体的闪光灯把那一片区域照得跟白天一样。
  他不想也不能上电视,便摇了摇头。靳衡明白他的意思,让司机继续往前开,他会带着陆弈卿从专属通道进入晚宴会场。
  这是一个闭门的东家宴,能被请来的都是靳氏核心的人物,他们敬畏靳衡,因此就算对靳衡身边突然出现的Omega感到好奇,却也不敢贸然上前询问。
  谢定澜除外,他从招待员的托盘里拿了一枚缀了草莓的小蛋糕,笑着将他交到陆弈卿手中:“真是好久好久没见到你了,弈卿。”
  陆弈卿原本一直被靳衡牵在身边,但现在靳衡与别人聊着公事,他没有多大兴趣听,看到谢定澜向他这边走来,他悄悄松开靳衡的手,接过谢定澜递过来的小蛋糕,目光里溢着喜悦:“确实好久不见啊定澜,阿衡说你去美国了,走的时候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呢?”
  “当时临时有事,走得急。”谢定澜看着他缓缓说。
  “嗯,当然是公事要紧”陆弈卿叉起那块草莓咬了一口,特别甜,他满足了闭闭眼,酒窝浅浅,又问:“何瓣姐怎么样了?你出去了这么久,回家看过了吗?”
  “你不用担心,我昨天刚回过家,姐姐很好,她还托我问候一下小云”
  陆弈卿露出一个笑来:“小云又长高了,成绩也很棒,要不是最近快期末了,我今晚就想带他来玩儿”他神神秘秘的压低了声音苦恼道:“小云托我拿明星的签名来着,可是其实我有点脸盲,分不清谁是谁。”
  谢定澜笑说:“这里的人我都认识,我帮你。”
  “嗯,那麻烦大哥啦。这小子不想让阿衡知道他帮同学拿签名,所以只能偷偷拜托我来,殊不知我根本认不出谁是谁。”陆弈卿滑出手机的备忘录,上面记了一整列的名字,有几个时下当红的小鲜肉,那都是要十几张的,陆弈卿其实挺不好意思的,但是又不想让儿子失望,所以原本打算硬着头皮上的,他并不知道这些明星有多想和他搭上线,就是陆弈卿让他们手签一百张也都是荣幸之至了。
  谢定澜把这些名字一一记下,示意包在他身上,两人又很开心地聊了一小会儿,陆弈卿这才想靳衡肯定也很想看到定澜,便想把人拉过去和阿衡打招呼,谁知靳衡还在和人谈着正事,
  张总是靳氏最早的一个合作伙伴,他拉着一个年轻的男孩正在跟靳衡说话,那男孩子看着顶破天20岁,长得水灵灵的。一双眼睛一直牢牢粘在靳衡身上,就差把喜欢两个字直接写脸上了。而靳衡也并不在意,只是和这个老朋友一板一眼聊着事情。
  陆弈卿原本没有想太多,但身旁的谢定澜却似乎有点生气,他拉着陆弈卿上前,直接打断了靳衡和那人的对话。
  靳衡原本和那个老朋友谈一个项目拓展的最初想法,这人是他生意上的老伙伴,当初靳氏刚起步时便是得到了这人的注资才得以跨出飞跃的一步,他一向记恩,因此虽然对外人大多冷淡,但对这些老朋友却额外多了几分耐心。
  老朋友的想法却显然没有那么简单,事情谈到一半又偏到了自己身边站着的小O身上,说他叫林易,是个刚刚出道的新人,说他非常看好这个男孩,还格外强调这人有多崇拜多仰慕靳衡,一个劲的让这个小O与靳衡套近乎,靳衡一早便看出了他的意图,也没有拿正眼看过林易一眼。在他耐心耗尽之前,恰好谢定澜出来打破了局面。他便顺水推舟的转移了话题,将陆弈卿的手重新挽进手心搂到身边向张总以及所有明里暗里关注陆奕卿的人宣布道:“这是我爱人。”
  宴厅响起一小阵讨论声,张总诧异道:“怎么以前没见过?”
  靳衡道:“心肝宝贝哪里是能拿出来抛头露面的?”他不管别人怎么惊讶,只看着陆弈卿,目中含情,语带爱意:“弈卿身子骨不好,刚创业那几年太苦,我是不愿意让他出来受累的。”
  话说到这份上,那张总也算是明白了,那些小心思便就此打消了,他拉着林易走了,所有人曾动过用美人巴结靳衡的人也识趣的打消了念头。
  谢定澜冷眼旁观,靳衡并不在意他的态度,只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天。”谢定澜的视线扫过陆弈卿和靳衡交握在一起的手,没再说话,只用眼神与陆弈卿打了一个小暗号,转身去帮陆弈卿收集明星签名。
  靳衡看着陆弈卿手上还拿着一枚小蛋糕,嘴角还沾了一点奶油,他伸手用大拇指帮人揩了放进自己嘴里舔了舔,这个动作把陆弈卿看得面红耳赤,他小声说这是公共场合,多少双眼睛看着呢,靳衡笑笑,反而捧起他的脸认真地吻起来,这举动又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等把对方嘴里甜腻的奶油味都亲没了,靳衡才松开道:“就是要让他们看到,你是我的。”他抵着陆奕卿的额头认真得宛如在宣誓一般说:“我也只属于你。”
  靳衡提前给自己放了年假,过年前夕陪陆奕卿在家里大扫除,陆奕卿右手不方便,最多帮他递一下抹布,靳衡就踩在椅子上擦着客厅里那盏水晶吊灯,小靳主动拿了扫把把楼上楼下的地板都扫干净了。
  中午的时候,一家人又去了一趟超市置办年货,靳衡负责推购物车,小靳负责扫荡零食区,而陆奕卿则在纠结是要买鱼还是买虾,是买白菜还是买西兰花,他往往能纠结十几分钟,
  最终靳衡都把它们塞进购物车带回家了。
  除夕那天贴的对联是小靳自己写的,小朋友站在桌前拿着毛笔有模有样的在红纸上龙飞凤舞,陆奕卿和靳衡站在旁边看,靳初云四年级的时候陆奕卿让他选一样喜欢的东西学,靳初云说他想跟爸爸一样会写书法,陆奕卿这才知道自己大学时瞎写的几张字帖被儿子看了去,他摸摸小靳的头说好,但是他现在写不了书法自然也没法教小靳什么,便让靳衡给儿子请了个书法老师,学了三年很是有一番长进。
  靳衡很满意的夸儿子说以后每年的春联都让小云来写了。
  CP7(往事)
  年夜饭是陆奕卿操持出来的,靳衡给他打下手,替他把菜切好,把海鲜肉类处理好,陆奕卿只需要把食材下锅调味就好了。
  晚饭的时候客厅里的电视开得很大声,听起来非常热闹,但这顿年夜饭其实也就只有三个人而已。
  靳衡替陆奕卿挑了一小碗蟹肉,自己倒是没沾几口。陆奕卿就负责给儿子夹菜,小靳碗里的菜已经堆成一座小山了,他只能埋头苦吃。
  新年的氛围其实并不浓,因为往常这一家人也是这样吃晚饭的,一个顾着另一个。晚饭后小靳收到了爸爸和爹爹的红包,陆奕卿给他包了五千的现金,靳衡则如往年一样给了一张支票,支票拿来给小靳存小金库,现金拿来给他过年这几天玩。
  下饭桌的时候陆奕卿让小靳给干妈打个电话拜年,靳初云听话的拿过手机给何瓣打了过去。
  外面的烟花声络绎不绝,有远的也有近的,春晚开始前照样是一大段团圆主题的广告,以前陆奕卿不敢看这些煽情的东西,因为它总是在强调着“家”于一个人的重要性。
  越是自己没有的东西,越是经不得提。
  现在他敢看了。
  靳衡给小靳点了两根仙女棒,然后让儿子一个在花园里玩,他走到沙发前靠着陆奕卿坐下,把人搂进怀里问:“要给家里打个电话么?”
  电视里正在演小品,刚好到了笑点,观众笑得很开心。
  陆奕卿看了看靳衡,得到对方鼓励目光,才拿过手机给陆家的座机拨了过去。
  他的右手无意识的抓着靳衡的手腕,等待着电话那头被接起,然而最后也只得到了冰冷的电子音,无人接听。
  拨了三次,都是这样的结果。
  “估计他们今年不在老宅过年吧”陆奕卿放下手机,故作轻松的说。
  “奕卿...”
  “我没事啊,阿衡”陆奕卿说,他用食指蹭了蹭了靳衡手上和他一样的戒指,看着外头玩得开心的小靳笑笑说:“我有你们就很好。”
  他其实并不太难过,比起之前几年直接被挂断,这样“无人接听”的回应反而算是仁慈了。
  大五之前,陆奕卿一直都是亲戚邻居口中夸赞的别人家的小孩,他懂事,听话,性格好,接触过他的长辈没有不喜欢这个孩子的。陆家的家教严格,出格的事他从前想到没想过,这次擅自做主的让靳衡标记他算是一次,他不知道他破了这个例,后面的事态便一发不可收拾。
  那一次标记过后,他和靳衡便住在了一起,彼时两人都浸泡在甜滋滋的爱河中,对即将到来的风暴一无所知。
  陆奕卿至今记得,靳衡生日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