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雨潇潇。
京城主道上石板滑腻，青苔盈盈。然而这雨来得突然，本喧闹着的大街上，行人顿时惶惶地去了一半。
一对主仆却在这顿忽来雨中十分打眼。
做主子的一身白衣翩翩，却撑着个艳艳的红伞，走得不急不缓，一脸看谁都是渣渣的清傲之气。做小厮的也气质不俗。一身黑衣，高大俊朗，背着杂物走在那主子身侧，清冷的面上半分屈居人下之气也无，反倒是一脸拒人千里的冰山禁欲。
“蠢货，”师父大概是由于今天被迫换下了红衣裳，满脸除了不爽和不爽还是不爽，找茬似的抬手就往穆驰腰上一拧，
“你特么倒是给老子装得像一点啊。”
穆驰冷冷瞥他一眼，简直懒得理他，嘴里简单哼了一声，“先把你那红伞扔了吧，显眼得要命。”
“小兔崽子，千金难买老子乐意。”
“脑子有病。”
两个人都像吃了火药，一路气哼哼地相互找茬。一时正走到河边，话不投机，都恨不得把对方一脚踹到河里。
“这是往哪走？”穆驰难得张口问了一句，脸上还是不好惹的冰块粘着。
“青月楼啊。”
“去那做什么？”穆驰难得裂开了一点脸上的冰块。他记忆里隐约秦贞跟他提过自己曾在这里高就。想到这里他心里一沉，莫名揪得有些酸痛。昨儿无端听了那么些黑历史，他就一直觉得心口胀痛，一面觉得无法再次直视秦贞那双漂亮而欠扁的眼睛，另一面，却又觉得比任何时候都还想要见到他。
连他都不明白自己这样的矛盾心理究竟算是什么。
“戚，”师父鄙夷地将眼睛一挑，“去青楼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嫖汉子啊？难不成你还对女人也有兴趣。”
“不是说要去救秦贞么？”
“只管跟着走，蠢小子，老子又不会把你卖了。”
然后师父走得更前了点，不再说话，气得穆驰咬牙切齿。秦贞在气人的功夫这方面，简直和师父师承一脉得恐怖。从来都什么不说，把自己留到最后一个知道答案，这种待遇换了谁都要不爽。穆驰狠狠地踢了一脚碎石，溅了几颗起来，从河边的石板上咚咚地落入河中。
“哎哎，小兔崽子，有力气也给老子省着，等会有你累的。”
丹霞散人回头瞪了他一眼，丹凤细眼和着修眉一挑，做了个极傲气的睥睨神情。穆驰早晓得了他的脾气，怎么说也是活了上千年的老妖怪，偏偏幼稚得要命。于是也不理他，闷头跟上前去。
穆驰木着脸低头一路胡思乱想，也没怎么看路，居然很快就到了青月楼下。
“唷，公子！两个人呐！里边请！”
鸨母薛妈妈青袍子绣着红牡丹，艳俗到了十分。宽脸上的白粉顺着褶子抖抖索索的，一笑起来总觉得有那么几分凶险。这京城里稍微有头有脸的大爷们她都能略微说上几句话，可今儿这两位却面生得很。
不过俗话说得好，有钱不赚是傻蛋。丹霞本就穿着考究，气质卓然，在随手丢了锭银子到薛妈妈怀里之后，后者立马有眼力见儿地认清了谁才是金主。赶忙一脸堆笑，迎上去端茶递水，一套功夫做得可谓十足周全。
“哼，”丹霞仍然十分不悦地眉毛一挑，大喇喇地往厅中圆凳上一坐，一副大爷相拿手点了点桌子。穆驰正在想事，木着脸根本没动，被丹霞踹了一脚，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身份，勉强低头倒了盏茶水送了上来。
“今儿爷是想一个人舒爽，还是想给这位小哥也找个伴儿？”
鸨母才一个眼神，立马有十来个莺莺燕燕主动倒贴过来。几个大胆的姑娘直冲着穆驰缠身上来，调丨笑着捏捏他紧实鼓胀的肌肉。
“老子喜欢男人，老子小厮当然也得随老子，叫这些姑娘们赶快歇着吧。”丹霞清亮的嗓音拖着长腔说道，旁边几个姑娘顿时悻悻地退散。丹霞大眼扫了一把留下来的小倌，故意用找茬的语气责备道，
“啧啧，都说青月楼是京城第一大青楼，结果居然连个齐头整脸的小倌都没有。真能长成这样，大夏天的看着心里都堵得慌。”
“哪能啊，客官您真会说笑，”鸨母陪笑着赶忙把围着的小倌遣散，
“就不知道您好哪一口？”
丹霞哼了一声，睥着眼道先指指自个，再戳戳穆驰，“不说长得像老子这么倾国倾城，至少得像他这样能稍微看的过眼的吧。”
鸨母脸上明显一僵，见过自恋的，还没见过自恋成这样的客人，登时心下苦笑着拍拍手又叫了几个出来。
这回几个小倌质量稍高，白肤粉面，体量娇弱。丹霞明显仍不满意，一脸勉强地抬手一指，
“你叫什么名儿？”
“奴家叫小菊花。”
穆驰一脸黑线，却见丹霞淡定地把手肘搁在桌子上撑着脸，懒洋洋地指着下一个，
“你呢？”
“奴家叫小黄瓜。”
穆驰一口老血差点没喷那老鸨一脸，这特么都什么名字，专门报复社会的吧。
“小菊花，小黄瓜，”丹霞大概也在憋着笑，不过好歹千年老妖精了，修为足够，至少面上还是一脸懒洋洋的淡定，
“你们两个耐丨久丨力怎么样？”
“大爷你怎么就会嘴上说呀，”小菊花软声软身地靠进丹霞怀里，一手调皮地捉住他某处，“耐丨久丨力如何，大爷不如去床丨上试试？”
丹霞勾勾他下巴，来回看了两遭，倒没阻止他，就任他一个人折腾，同时向小黄瓜招招手，
“你呢？你耐丨操丨性怎么样？”
小黄瓜大概属于羞怯耿直型，面上一红，脖子一梗，隔了半晌，生硬地点点头。
“啥？”丹霞装作听不见，又招手示意他走近点。那小黄瓜被鸨母戳了一下屁丨股，吃痛地大吼一声，
“很丨耐丨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