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松和杨旗、李皓等相处半年多的老兵间当然嘻哈惯了,但军队最是讲究资历与阶级的地方,沈如松连让新兵去营房放行李箱包的时间都不会给,直接威严逼视着新来的六个兵。
硫磺泉、无名村庄、雷达站,三次战斗那次不是脑袋别裤腰带上,那次手里没沾十条八条命,沈如松手里起码攥着十条人命,用刺刀扎死的、手榴弹炸死的、子弹打死的乃至于用工兵锹削死的。眼角斜挑起,淡淡的血腥气仿佛弥散了出来,不光是他,站在他身后列队的七个老兵,一齐逼视着这群新兵。
今后,是这些人互为袍泽,互靠后背,他们七个间是过命的交情,血与火锻造出来的情谊,命令是命令,接纳新人却不是一天两天的。
沈如松背着手,扶了扶帽檐,把兵牌塞进穿得有点皱了的军装里,走近了挨个紧盯新兵们的眼睛,钉了钢掌的马靴踩在水泥地上,是“喀嚓喀嚓”的响声。
“姓名。”沈如松沉声说道。在烈日下,沈如松的影子完全覆盖住了面前的新兵,他微带沙哑的嗓音和黢黑面容、下士臂章便是最直接的威严所在。
“吕……吕令杰……”
沈如松反手一拳砸在吕令杰钢盔上,他毫无留手,势大力沉的一下差点没把这个刚一米七的小个子新兵锤地上。
“说个名字还结巴!”沈如松厉声道,他一脚踹翻了吕令杰,喝道:“站起!立正!军姿!老子不说结束就一直站!站到结巴不了为止!”
收拾完了一个,沈如松转到下一个兵,女兵面前,一米七三的个头不算矮,但在沈如松面前依然算“娇小玲珑”了。
“名字!”
“贾明 慧!”
“知道!”
这个女兵浑身战斗着装,肩后背着一支空弹匣的80式步枪,装弹药的胸挂放有同等质量的石块,这是复兴军的老传统,战时下连队的新兵全部战斗着装!下连队就是奔赴战场,发了子弹就是作战!
二十多公斤的重量压在贾明 慧身上,在凶神恶煞的班长面前,贾明 慧虽说热汗涔涔,但身形一丝不苟,抬头大声回答班长一个又一个吼出来的话。
“俯卧撑五十个!”沈如松根本不需要找茬,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是!”
贾明 慧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原地趴下,开始奋力做起负重俯卧撑,而沈如松看了几眼,心说倒是有傲气,当即喊道:“去!找五颗训练弹过来!挂起来接着做!”
第三个倒是个一米九的大块头,沈如松还得微微仰头才好看着这个眼前直视前面的小子,沈如松呵呵笑了声,拍拍他肩膀说道:“棒小伙了,操练一下?”
“杨旗!陪他练练!”
“是!班长!”杨旗出列,活动活动手腕,当即噼啪连响,他早不是刚下连队时掉车尾的臭小龟,是迎着火力往前顶的狠人!
沈如松忽略过身后拳拳到肉的闷响,检视过之后的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没有一个新兵幸免。
沈如松瞥了眼操场远处在一人对打班里所有新兵的陈潇湘,和让班组老兵挨个对练新兵的1班,他点了支烟看着自己班上的新兵,他不会心软更不会手软,他知道,在接下来的三个月里,六个新兵可能就活下来一半人,越早适应就越能活下来。
北琴一线的空闲单位正在集结,猎兵和其他步兵营正在赶来,这是一次越过珲江,向同安岭内围清剿的作战任务,最多两天后就要出发,没有空军也没有重炮坦克和外骨骼,有的只有坚韧的步兵,传统的步兵。
你知道太阳为什么挂在天上吗?因为有他们一直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