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催着赶着,到午后时节队伍便跨过了因为暴民袭击而瘫痪了铁道桥。确实是有点阵仗,不单是桥面炸出了偌大的得有七八米宽的破洞,桥两边加强索也断了,人过是没问题,但重型机车是想也别不想。
北琴派来了一个工兵连加急抢修,同时还有一个连的步兵派来保护。不过沈如松只看见了两个班分别守住桥头桥尾,一问,剩下的人全洒出去杀气腾腾找肇事者了。
“怎么个找法呢?”沈如松递了个好烟给守桥尾的步兵班长。他也是班长,他可以随时停下来,过会儿再追上大队伍。
步兵班长夹着烟,伸头朝河面吐了口痰,75式平端在胸前,这样子正好能手靠着枪身。说道:“老鼠也得喝水是嘛,沿河找总能找到几个新洞窟,天上又有无人机。”
沈如松眼角余光扫到操纵工程无人机检视桥梁补漏进度的技术兵。
“光秃秃的田,格外藏不了太远,又是整天吃不够的,设几个小粮囤,知道是陷阱也得自投罗网,实在不行?”
步兵班长眯了眯眼,朝着沈如松露出了磨牙尖利的笑容,说道:“咱和农场工人都在名单的,平时不准出去,如果有碰到了?”
“当匪徒抓起嘛,要跑,是暴民,停住?敢在地表跑的,老子真不信没一点偷过集体的。”
沈如松瞥了眼有点走远的大队,最后递了根烟,咳嗽声装作不经意问道:“那……就,嗨,老哥你懂得,我是派去清剿的,如果是……”
沈如松做了个割喉手势。
“没事的吧。”
“哦,这个啊。”步兵班长半身倚在沙袋上,拍了拍通用机枪,摸着弹链外的帆布带,一颗敲一颗。
“你们那边是收俘虏还是没辅助兵?”
“反正随便搞呗,老子最喜欢出外勤了,一到晚上就有基建兵过来换牛肉罐头,咱是战斗兵又是士官,为祖国打生打死还怕处理这个?”
步兵班长斜着眼看沈如松,调侃道:“看你就是刚分配来的,放手做,基地外条令就是个屁!”
沈如松不置可否,掸了掸了军服臂章上的灰尘,往自己嘴里塞了支牡丹烟,敲敲头盔示意自己要走了。
烂泥地里一小时走不了三四公里,一整个下午都阴恻恻的,跋涉在烂路里怎么会有好心情?不知道多少人摔得狗啃泥,崭新新军服全沾满了淤泥,不管男女都臭烘烘的。嘴上更是骂着那群该死的暴民,惹得他们有火车也没得坐,抓住了非得大枪托砸上去。
还好到了入夜时分,北琴基地已遥遥在望。这是一个坐落在大平原上的军事基地,但考虑到基地是以一座军需农场扩建而来,这其实说成大型堡垒反而还适合一点。
比起延齐基地,北琴基地便显得规模很小。延齐基地是顺着地势,以新延齐的部分昔日郊区工厂为核心建起来的综合军事枢纽,围在基地的工厂现在就是坦克整备厂,火车站也是跟的昔年的工厂调车场建的。
但,北琴基地特色真的太明显了。什么叫做堡垒?北琴就是一个堡垒!基地框住了大平原上唯一的小山丘,这座石山不高,目测大概就二三百米,但对的是大平原!随便拉门炮就是居高临下优势。于是!军队直接沿着这座小山丘,掘出了一条宽有五米以上的护城河!再围着护城河建起高墙深垒,进出口就只有一个,谁想来攻?先趟平了护城河和防坦克壕沟再说!
夜幕里,基地四角探照灯将荒野照得纤毫毕现,任何动静都逃不过塔楼,这四座塔一看就知道是防空炮塔,尽管上面的重型防空炮早就被拆除了,但双联装重机枪和57毫米高射炮平射起来可不是闹着玩的,再加上最常见的20毫米速射机炮,光这么一个工事堡垒,能瓦解旅一级的步兵冲锋。当然了,步兵哪里在考虑范围?为的是迟滞敌军的装甲矛头。
这都是不曾抹掉的战争遗痕。
夜间戒备很高,即便在探照灯下能看清这就是正儿八经的复兴军,但北琴基地的驻军仍然一丝不苟地严格检查过,过哨卡时,驻军人手摁着枪,警惕满满。
“至于嘛……”有人嘟囔道,结果被同伴提醒少出声。
“你知道个屁,北琴是吃过夜袭的亏的!进去了可别提这茬!咱们是来增援的,不是来讨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