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黑暗仿佛将尼尔团团围住,好似附着的藤蔓。
他想要动弹,但无形的力量束缚着他,让他根本没有行动的能力。
当这个念头在他脑海响彻时,他拼命地睁开了双眼,终于看到了一丝光明。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淡红色的纱帐,温柔的香气萦绕在他的鼻尖,这种轻柔的香气让他安心,更让他忍不住深呼一口气。
他躺在床上,不是他的床,但这已经不重要。
到目前为止,他只想好好地休息休息。
自己失控后的记忆还依旧留存,他还清晰记得自己当时的行为与举动。
随着第一口鲜血入腹,他随即晕了过去。
苏伦的鲜血不仅平复了尼尔的吸血冲动,也让他从失控边缘挽救了回来。
直觉告诉他,如果当时他不吸血,那么自己的结局将会非常凄惨,可一旦他吸血过量,后果更会无法想象。
无形间,他又欠了苏伦一个人情。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他只能用苏伦的动机不纯来掩盖这一事实。
他累了。
近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尽管有着两世的记忆,但尼尔还是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倦。
尤其是遭遇到“代行者”的突袭后,这种感觉便越来越强了。
但现在,他又觉得自己的心情恢复了过来。
在这一刻,在这个地方,他竟然有种身处家的感觉。
“你醒了!”
来人看到尼尔醒来后,便露出了开心的表情,虽然表情很淡,但尼尔明白这确实是她开心的表现。
当作为裁缝时,她就喜欢安静的环境,如果没人说话,她能保持一整天没有言语。
她曾伴随着尼尔成长,长达十二年之久。
芙莉德·梵卓,他的母亲。
从两人再次见面到互相明白对方的身份,尼尔一直很排斥见到这个人。
虽然他清楚明白眼前这位确实是尼尔的母亲,但犹在的蓝星灵魂却很难把一位年轻依旧的女子,当作自己的长辈。
幸好五年的长期分别可以充当合适的理由,青春期的叛逆足以影响一个人的一生。
这才是他一直不想搭理芙莉德的原因。
同样,这也是他无法张口,称呼对方为母亲的原因。
但今天这种环境下,他是逃避不了了。
“我这是在哪?”他有些局促地问道。
“苏伦的房间,是她带你来的。”
说着她加快了一些步伐,走到尼尔的面前。
尼尔不自觉地有些退缩。
与其说是害怕,不如说是冷漠,一个无形地隔阂早已横跨在两人的中间。
虽然两人名义上是母子。
但在尼尔看来,面前这位只是一位有些熟悉的陌生人。
好在芙莉德性格沉稳,深知不能操之过急的道理。
在自己已经与自己的儿子分别的五年的前提下,哪些计划,哪些伤害已经实实在在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她无法张口让尼尔现在就原谅自己,一切的一切只能是慢慢地来。
“据说你当时有了些不好的变化,现在你感觉怎么样?”
芙莉德没有问什么变化,尼尔也就懒得回答。
“差不多好了!”
“你现在饿不饿?我现在就去给你准备食物。”
“还行,暂时还用不着。”
两人的交流实属非常僵硬。
这样的谈话模式就连尼尔也有些忍耐不下去了。
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痛,尼尔也懒得呆在床上,正当他要起身站立时,后者却是用手按住他的肩膀道:
“你现在最好休息一段时间。”
“我身上没有什么问题了,我觉得我应该去外面看一看。”紧接着,尼尔又问道:“苏伦是不是准备出发了?”
“那也和你没有关系了,尼尔,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其他的事情暂时都和你没有关系了。”
芙莉德的意志非常坚定。
恍惚间,尼尔又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彼时的芙莉德虽然沉默寡言,但她的性子却是相当的执拗。
和德莱茵·哈罗德豁达的胸襟不一样,她一直是一个非常执拗的家伙,一旦她决定的事情,其他人都难以更改。
小时候是体现在生活中的一日三餐上,现在是体现在独断专行上。
短暂的沉默后,尼尔还是闷闷地问了一句:
“为什么?”
“在经历过一场由代行者主持的短暂血祭中,你目前的身体状况已经无法在继续战斗了。”
“可我的身体非常健康,我也没有出现任何不良的反应。”
尼尔双眼直视着芙莉德,语气里没有一丝退缩的意思。
这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让芙莉德感到愤怒,也顺间激起了她的骨子里的倔性。
五年的别离让她对儿子有些诸多愧疚,但这并不代表着她会容忍对方的所有行为,尤其是现在这样。
“可我却不这么认为,虽然我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但我却是一位优秀的圣职者。
我清楚地明白,对于一个已经出现嗜血反应的该隐血裔,休息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难道你就想这样去直面代行者么?
我想还没有等到你见到他的本体前,你就已经变成了一具只知吸血的怪物。”
芙莉德的话语一举戳穿了尼尔的最后一丁点儿侥幸,他害怕着之前的那场幻境会给他带来不好的影响。
当一觉下来,身上没有任何痛感后,尼尔甚至觉得自己身上没有任何问题。
但芙莉德却是直白地告诉他,噩梦还远远没有结束。
“你已经昏睡了整整一晚了,今天早上,苏伦就已经带领着其他人前往了安德鲁公爵府。
不出意外的话现在,他们已经快到目的地了。”
“那我呢?”
“当然是留下来休息,鉴于你现在的身体原因,苏伦女士与我已经为你做出了决定。
你总不能让他们在拼死战斗的时候,还要时刻关心你的身体变化,防止你突然失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