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璟睿随手从衣袖中拿出一副画像放在桌子上,文质彬彬:“倒是麻烦萧家主了,我那皇姐贪玩,已出走一月余,最后一次查探的踪迹就是在这丹阳城中,时隔几日功夫,她定还在此逗留。”
虽说知晓父皇赐了一块皇商金匾给萧家,但从未真正见过这萧家当家之人,没想到模样竟长得这般俊美,再配上那身清冷的面容,倒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林璟睿说这番话就像是完成任务似的,接着闲情逸致地看台下的美艳舞姿,嘴上还吃着糕点,分明就是一副天真烂漫的孩童模样,哪有帝王家那副庄严之相。
萧难修长指尖缓缓掀开画像,还未掀开一半,只是看到了那名女子的半张眉眼,他心跳漏了一拍,这眉眼极为熟悉,就像是他日日作画记在心中的那名女子。
待完整掀开来,紧着的肩膀顿时松弛下来,幸好只是五官相识罢了。
画像上画着的一名闭月羞花,国色天香的女子,三千青丝披散,身穿浅青色轻纱,面容娇蛮又不失女儿家的俏丽,身旁蝴蝶漫舞,栩栩如生。
萧富平站在后头,随意瞄了一眼那副画像,心中大为震惊,这名女子居然同余姑娘有五分相像之处,如果不是那脸型不同,萧富平还真的以为是余姑娘呢。余姑娘的脸型偏圆,带着点婴儿肥,模样娇嫩可人,而这位公主则是一个鹅蛋脸型,只是眉眼与姑娘相识罢了,因为两人的双眸都是圆溜溜的杏眸。
萧难把手中的字画卷起,随意放在桌子上。
只见这位皇子神色愉悦的望着那群翩翩起舞的女子,眼神根本就挪不开,就差嘴角留着晶莹口水了。
萧难冷眸随意一瞥,眼角微微眯起,见后排那一堆舞女中的一名女子,,她脸上戴着轻纱,那白嫩的细腰如水蛇般扭动,看不清面容,但舞姿极其怪异,倒像是赶鸭子上架的新手,连身姿动作都不协调。
而在栏杆处的林璟睿也哈哈大笑起来,对身旁站着的展护卫指着道:“那名女子倒是有趣,眼珠子溜溜转的,兴许是临时安排的舞女哈哈哈实在是太有趣了..”
展护卫见殿下在外人面前这般随性模样,嘴角微微抽搐,板着的方正脸型露出许些无奈,但也是配合的笑了笑,因常年不喜笑,那张黝黑的方正脸型有些扭曲吓人。
他那双鹰眸瞧了眼正在安静看舞姿的萧府家主,这名年纪轻轻的家主定不是等闲之辈,怕是难以对付...
谁知对上萧难突然转过来的冷眸时,展护卫抖擞了下壮实的身子,连忙看向别处,那双眸子实在太过清冷骇人,如那古书记载妖兽般嗜血的双眸,是他生长到今以来从未见过的,这名男子果真如看到的那般不可小觑!
台下已一曲舞毕,掌声响彻整个船舫,海棠指尖轻抚琴身,古典的乐声如凌凌秋水悠悠轻弹而出。
这花魁都要继续跳了,身后的这些舞女自然是要跟着一起的,随着余音绕梁,四面楚歌,这些衣决飘飘的舞女们跳上一段又一段。
余夏面色沉重起来,这名海棠怕不是要搞什么花样,这群舞女迟迟不叫下台,这舞曲早已结束,而她还在一边弹琴一边起舞,不得不叫身后的一堆舞女跟着跳,毕竟她是全场的焦点,不能不顺着她的意。
余夏根本就认不出来那名公主长什么模样,这些女子全部戴着面纱,只露出眉眼,识辨度艰难,她此时倒是在想为什么一定要揪出国都公主,不就是为了叫海棠不能迫害公主和萧难的一见钟情么,既然这公主不出现,而这海棠也是全场焦点,观察海棠的一举一动不就好了!
想通这点余夏的心中就没有这么急迫了,晃悠着身子跟着一群女子翩翩起舞。
而在二楼的林璟睿早已不顾形象的在猛捶桌子哈哈大笑,从未见过这般有趣的事情,这名女子实在是有意思得紧,就算脸上带着面纱,那双灵气的杏眸还是溜溜直转,真的以为旁人看不见这般滑稽的样子么!
面色淡然的萧难坐在一旁悠闲自在的喝着清茶,那双冷眸却直直地看着那名扭着身躯舞姿僵硬的女子。
海棠的琴身缭绕在四处,眉眼秋波粼粼,台下的看客眼中均是兴奋的光芒,她穿得比余夏这些舞女还要少,胸前只有一抹布罩着,外衫是轻纱款式的透明衫衣,台下那些男子看得浑身发热,这般尤物是个男子都想带回家日日宠爱。
海棠因跳过舞,面容从而白里透红,胸脯微微浮起,一副娇喘模样,玉足轻踩在地上,巧笑嫣然,眼眸含情。
一名脸上打着厚重□□的妆容,穿着花枝招展的中年女子,她挥舞着丝绢,嗓门极大,笑得极其谄媚:“先在此谢过各位爷的捧场了,今日是海棠姑娘从聊盐城一路竞选到这丹阳城的花魁之日,重金者可得海棠姑娘的一夜,不知今晚是哪位幸运的爷能得到海棠姑娘的青睐呢,那可要拭目以待了...”
只见海棠一副笑脸盈盈模样,眉眼如画,纤纤玉足缓缓抬步。
余夏见海棠这幅模样,心里头有一丝丝不对劲,眼看着海棠要做妖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没有办法阻止...唯有见机行事!
她红唇微张,美目流转传情:“今日怕是不妥,海棠今夜不舒服得紧,我们花魁另有人选,是海棠的妹妹,今日就隆重介绍给大家。”
她笑颜兮兮,模样如同纯善的美丽女子,无人知晓她打的是什么主意。
只见海棠玉手指着一堆舞女中其中一名眉眼清秀的女子。
寂静半晌,霎时间一片哗然,船舫里头炸开了锅。
“有没有搞错,我们是来看海棠姑娘的,随意指出这不知名小辈是为何般,这不是欺骗银两吗!”
“就是啊,没想到这丹阳城出了名的船舫也这般坑人,大爷我可是千里迢迢追着海棠姑娘而来,只为那一夜良辰美景时刻!”
“无人能抵得过海棠姑娘,不行!绝对不行!这临场换人是绝对不可能之事!!”
“再这样下去就退钱,把我本打赏的钱统统还回来!”
全场男子的声音一声接过一声,自然是全票否决。
那名戴着面纱的女子脸上也是一副震惊模样,这人就是余夏,余夏恐惧不已,她只是个炮灰,这剧情怎么扭曲到她身上来了,她可是什么都还没做啊,还未施展拳脚,这火就烧上来了!
余夏怀抱着自己暴露出来的皮肤,面对虎视眈眈一片男子的凶狠目光,只感觉手臂上传来一阵阵鸡皮疙瘩,令人反胃至极。
她轻飘飘地瞪了眼海棠,这女人简直就是有病,她们无冤无仇,居然这么狠毒!
这自身都难保了,余夏也不管什么公主不公主的了,要是胆敢卖了她,要定要揍得这女子满地找牙!
不知谁在人群中爆出一句:“这名小美人如果是个雏,大爷我愿意五千两奉上!”
“我!六千两!”
“我出八千两!”
“一万两!”
“这雏可不多见了,王大爷我出五万两!”
老鸨子刘妈妈那张满是面粉的脸中霎时间皱成了一团,笑成一朵菊花样,兴奋地眼睛眯成一条缝,这清秀的女子虽然看起来极为面生,竟没成想居然能值万两银子,这可不是小数目啊...
刘妈妈捂着嘴,谄媚一笑:“好好好,价高者得,价高者得,各位爷可要好好竞价啊,这春宵一刻的,滋味定然另当别论!”
海棠没想到这容貌秀丽的女子居然有这般的高价,心中五味杂粮,虽说她不是个雏,但模样比这粗鄙女子要美上许多,居然被她比下了风头,顿时后悔不已。
她早已知晓这名女子是谁,那日在聊盐城里头虽说这名女子那时带着帷帽,但她海棠是谁,混迹情场多年,早已是老手,那女子的声音是独一无二的,还有身姿也是能用肉眼看出。
那日在聊盐城本就是奔着萧府公子,也就是聊盐城主而去,没想到被她给截了胡,她嫉妒得发疯,今日本想好好报仇,给这群老东西践踏践踏,却想不到卖得如此好价钱,这怎能叫她不后悔!
台下还在一声声的竞价,那粗鄙难听的声音也一阵接着一阵袭来。
老鸨子那声音令人反胃至极:“这般美妙的女子大爷们更待何时,这一夜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除了出八万两的王大爷还有谁给更高的价格?”
台下那王大爷稀疏的头发,还有那圆润的肚皮,猥琐眼神无一不叫人作呕。
余夏胃里一阵酸,听见老鸨子那句话就火爆极了,这卖人还当着自个的面还是头一回见。
她深吸一口气,实在是忍无可忍了,也不管剧情如何,直接上前揪住老鸨子的衣领,握紧拳头狠狠地甩了一拳过去,直接爆粗口:“x尼玛,老娘是你能卖的,多大脸面,不揍死你这老妖婆我就不姓余!”
幸好习过基本功法,这力道一事还是掌握得当的。
场景突变,安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不见了,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那老鸨子刘妈妈顿时两脚朝天倒地不起。
老鸨子发丝凌乱,鼻间尽是鲜血涌出,她颤颤巍巍地站起身,皱皮的双手捂着鼻子,那牙门还被余夏揍掉了一颗,头上那顶假发自然是不保的了,一同滚落至地。
“来人!给我上!不打死这小娘们!”
船舫里顿时乱了套,原本好好的花魁竞选日竟然被余夏给搞砸了。
海棠美艳的容貌一脸怒色,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胆大包天的女子,冷声质问:“你这是为何,我好意给你介绍生意你居然这般闹事!”
余夏气极,呸了一声,冷着脸,狠狠地瞪着海棠,抓起她的头就是拉拽,两名女子打成一团,头发指甲统统用上,一阵狂抓,这高台上也乱成了一锅粥。
二楼上的人却是看得津津乐道,特别是林璟睿,一副颇为兴致的模样,这女子果然没有表面这么温顺,原来还是个小泼妇。
萧难抿着薄唇,冷眸淡然地看着眼前一幕,面上无所表情,指尖轻扣桌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高台上人多势众,余夏那模样凶狠似野猫,早已把脑中想的剧情忘得一干二净,更别说什么公主,也忘记了萧难此时或许就在船舫中...
这撕逼一事居然这般舒爽,余夏如同打了鸡血般,脸上均是变态的神色,海棠被揍得尖叫连连,高昂的声音刺耳异常,特别是那秀丽的三千发丝,早已乱成了鸡窝,那白皙娇嫩,引以为傲的美貌面容此时也鼻青脸肿。
台下的贵客们早已傻眼了,花魁美人没看到,这疯婆子倒是有一个....
余夏习过一点武,人身体哪个地方弱自然是知晓,这海棠完全不是她的对手。
林璟睿眸子兴致浓厚,双手扶着栏杆开口道:
“这女子倒是泼辣,不过也是聪明的,要是不打那老鸨,铁定会被卖身。”
展护卫瞧殿下这幅八卦模样,站在一旁木着面容,悠悠道:“这船舫打手许多,那名女子定是打不过的...此时不过是风光一时,待会儿还是会一样的下场。”
林璟睿睨一眼展护卫,一副兴致勃勃:“你倒是能说会道,后头的事都知晓?”
展护卫直视前方,面无表情开口:“这本应如此,这名女子只会些三脚猫功夫,也并无能够帮她之人,只身一人能有这份魄力已是极其难寻的人。”
林璟睿微微抬眸示意:“萧家主可有何说法,是救那名女子还是不救的好?”
萧难敛着眉,静静地听两人讨论,不言不语,而那双冷眸却关注着下边的一举一动。
林璟睿的面容带着许些无趣,也不过多计较,只当这萧家主是被下边的热闹吸引住了。
而展护卫则是心道这萧家主真是胆大包天,皇子的话都不应,简直目中无尊卑无王法,看来还真的如陛下所说,这百姓商人得改正改正,不然这丹阳城得易主了。
这时高台上来了几名膀大腰粗的男子,余夏抓紧海棠的颈脖,挑着眉漫不经心:“要是再过来你们这娇弱不堪的花魁可要死在我手中了...”
海棠那张美艳的容貌在意泪痕斑斓,身上的衣衫也歪歪扭扭,哭得楚楚动人,那一头乌黑的秀发早已凌乱不堪,如同街道外边的乞儿。
余夏倒也没有去拨她的衣服,这一副身子本就没多少布料,随便教训一下她就是,毕竟还是女子,何况这里男人这么多,也不至于把她脱光,这缺德事她可不屑做。
只见老鸨子一脸痛苦地捂着嘴,呸了一口血水,脸上浓重的厚面粉早已脱落不少,她大声吼道:“别管,先把这小娘们给老娘抓住剐了!”
“是!”
一群涌了上来,余夏见这老鸨子连花魁都不要了,事关严重,这老鸨子怕不是杀不了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余夏自然是打不过这强壮打手的,唯有赶紧逃。
就她这速度根本就走不掉,就在打手拿着硕大刀准备往唐兮身上砍去时,一粒东西“哐当”一声射来,把他手中的大刀震落在地,接着地上就滚落一个极小的圆形花生米,凭借一粒花生米就能弹飞这柄有十斤重的刀,这附近怕不是有高人在此,专门制止他的动作?
高人的内力是极为醇厚的,就算这般远的距离也能这般行事,倒是小瞧了这名女子了,居然还有高人相助!
船舫被外头不知什么东西重重地撞了一下,船身顿时摇晃不已。
船舫窗户涌进一群身穿白衣,罩住脸的男子,目测有二十几名,手中均是提着剑。
他们面无表情如尸首,而动作却快狠绝,一句话未说就已把一群人砍得脑袋分家,顿时鲜血淋淋,染湿了整片地。
入鼻的均是血腥之味。
这场景比余夏那过家家的打斗可要严谨许多,这可是要了命的。
众人反应过来急忙逃窜,嘴上尖叫声连连,而这船舫就这么大,再逃也逃不掉哪里去,唯有人头不保。
见这么混乱的场地,舞女们早已踏着高台下的阶梯狂奔而去。
余夏最终还是想起了那个倒霉的公主,大声喊道:“公主,你在哪啊!!!”
船舫尖叫声连连,就算那公主听见了呼喊声也过不来了。
余夏一个不防备,就被熙攘逃窜的人群正在往甲板上挤去,萧难面色冷厉,跃身而下,船猛地晃剧烈晃动,一艘比船舫更大的船在旁边停着,那摇晃之感就是从这艘船里的重力出来的。
船舫沿着水路慢慢缓行,早已停在江的中央位置,就算要逃下水,有些不会游泳的也会被生生被江水给淹死。
也无人再管这花魁被殴打一事,唯有纷纷保命才是要紧之事。
此时是夜晚,周遭的树木漆黑一片,唯有江面上吹过来的寒寒冷风提醒着此时的残酷局面。
林璟睿挂在展护卫身上,他没有武功,自然是不会飞檐走壁,唯有展护卫脚尖轻点江水,越过水中往高大的树枝而去。
而江边早已正漂浮着几句被淹死的身躯,那名叫价最高的王大爷也在其中。
江水颇为寒冷,何况是夜晚,如渗入骨髓般。
余夏全身湿透,暴露的衣衫更显得身子如隐若现,一双手罩住了她,把她从水里拖了上去,身上被一片清冽气味的外衫罩住,那人不知道是谁,只知晓胸膛微微起伏,温度也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