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朕脚上的伤, 已经涂过药了?”李孟庭穿上了外衣,坐在床榻边缘,左右两只脚踩在一张矮凳上, 望着不远处的楚仲卿发问道。
她的精神比刚醒来那会儿好了许多,能说会道。楚仲卿见她还时不时咧一下唇角,笑得十分灿烂, 就知道她没什么大碍了。
“是啊, 陛下,昨日尹大人已经让宫女来太医院拿了一瓶药膏去。微臣见陛下这伤口上有淡绿色的痕迹, 想必已经上过药了,陛下不信的话, 自己闻闻。”药膏多少都带着些青草味,很好辨认。
李孟庭闻言,当真抱起自己的脚丫子,凑到鼻子前,细了细地闻了一下。一股清淡地青草香飘入她的鼻中,看来楚太医所言不假。
难不成自己脚上这药也是尹大人涂的?
李孟庭盯着自己的脚丫子望了好半晌, 临时起意:自己今明两日都不洗澡了, 让尹大人付出的细腻柔情在自己身上留存得更长久些。
想到了屋内还有陈海与楚仲卿在, 李孟庭收回了自己发痴的神态,正了正神色,道:“楚太医也瞧过了, 朕这身子没什么大碍了吧?”
楚仲卿捋捋胡子, 笑道:“确实并无大碍,只不过饮食上还是要注意。陛下好几日未正常进食,整个人都消瘦了,应当吃些温补的食物。”
李孟庭摸摸自己塌下去的小肚子, 赞同道:“确实,朕这几日为了赶路,亏待了自己。这后头一定要好好补一补。”万一来日瘦得不成样子,她连尹大人都抱不动了,这该如何是好?
陈海想起方才那碗只吃了两三口的粥,开口道:“楚太医,陛下还有些食欲不振,早上那粥陛下就喝了两三口就说喝不下了。”
李孟庭闻言,插嘴道:“那是御膳房做的粥太难喝了。御膳房就没有一个厨艺好的厨子吗?”
“原先是有的呀,这不是陛下为了节省开支,将他赶出了宫么?陛下说留下一个会煮粥的就好了,咱家就挑了一个最便宜的人留下来了。”
最便宜的那个只是个学徒,混吃等死的,一点上进心都没有。他对自己厨艺唯一的要求就是能入口,只要吃不死人,就放心大胆地煮。
李孟庭扶额,脸上都有些挂不住了,原来是自己祸害了自己呀,她的皇宫怎么能穷成这幅样子?
陈海也没把楚仲卿当外人,要说的东西没有避着他。他想到了什么,面上含着笑,转身朝对小皇帝道:“尹大人做饭好吃,不若陛下日日都去那尹府蹭饭?”
李孟庭一听,脸上的神情骤然变得明媚,眼睛里也有了神采。
楚仲卿看出了什么,推波助澜道:“陛下身子初愈,不宜来回走动,不若让尹大人住进宫里来?”
不仅能吃到尹大人亲手做的饭,还能日日夜夜都见到她么?
李孟庭听得眼睛一眨一眨的,脸上洋溢着明晃晃的笑容,对楚太医的这条建议很是喜欢。
她扭头对着陈海,故作不明道:“陈海公公,可朕要怎么让尹大人知道朕的诉求呢?”
陈海笑道:“咱家去,咱家去把这消息传到尹大人的耳朵里。”他也看出来了,首辅大人对小皇帝心软得很,昨日自己三言两语就能说服她留下来替小皇帝擦身,今日这一遭,成功的几率也很大。
“若是成了,朕重重赏你!”李孟庭的眼睛里跳跃着激动的光。
陈海与楚仲卿是一齐离开的,李孟庭坐在床榻边缘,捂着嘴傻笑了好一阵。
随后,她想起了正事。
她穿好鞋袜,离开了养心殿,逮住了一个陈海的下属问道:“昨日广场上的那匹马哪里去了?”
小宦官答:“禀陛下,陈海公公吩咐严公公处置了。”
“你说的严公公可是严广廉?”李孟庭对严广廉有印象,她很早就注意到了这个人。
“是啊。他似是将马挪回了自己的住处。”
“马身上的三个木匣呢?”
“好像一起带走了。”
“你带朕去找他。”
“是。”
李孟庭跟着小宦官七绕八绕,终于在皇宫偏僻的一隅找到了严广廉的住处。这儿极静,没什么人会经过,墙根处还冒出了不少的杂草,由于无人问津,杂草由盛转衰,最后干枯死亡都没人拔去。
李孟庭一进来就感受到一股辛酸之意,住在这儿的人,十有八九是为了卧薪尝胆。
小宦官扯着嗓子朝着破败的房屋喊去:“严公公——严公公在否?”
“在呢,怎么了?”严广廉应声出来,见李孟庭在外头,忙上前作揖:“小的严广廉,参见陛下。”
李孟庭拉长脖子朝里头张望,好奇得很:“好了,不必拘礼。朕记得这儿不是宦官的住所,你怎么会住在这里?”
严广廉眼珠晃了一下,随口扯了个慌:“启禀陛下,小的夜里睡觉会打呼,震天响,为了不打扰别的公公,就独自一人搬出来了。”
李孟庭知道三言两句定然套不出真话,于是话锋一转,问起了自己的马儿来:“朕的马在你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