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直播,还有三十分钟。
五分钟后,叶栖和叶玲把视频源清理完毕,将剩下的工作交给其他部门。
时间又过去十分钟,最后几个视频源的IP地址也被破解出来,方仲辞不得不派人去搜索。
纵然一直节约警力,但现在,整个临业市局方仲辞还能调动的警力,就只剩下叶栖、叶玲顾铭羽和自己了。
最后十五分钟,叶栖和叶玲已经开始着手联系各方为所谓的“直播”做准备。
从头至尾,方仲辞一直在反复的盯着那段被导出的视频看,但他心乱如麻,觉得那里不对劲,又不知道问题究竟出在了哪里。
时间仅剩最后五分钟。
基本准备就绪的叶栖停下手,对仍旧目不转睛的方仲辞道:“你放视频时我一直在听,这里有一个一个细节。他的两句话里有两个指代称谓,‘你们眼中的英雄,而你也终将会臣服’,这很奇怪。就像前半句是给所有人听的,而后半句,是说给你一个人听的。”
当方仲辞手机视频里最后一句「而你也终将会臣服」蓦然停止,方仲辞没再点击重播。叶栖说的很对,这是在针对他。
而策划了一切又忍不住在最后时刻亲眼看着自己崩溃的那个人,恐怕就只有那个每次送百合花,又从不露面的神秘人了。
沉默中,叶栖忽然靠了过来,将视频重新点击了播放,又停在了那人用拐杖敲击地面的画面上:“刚刚我一直在思考他的肢体语言到底有什么反常之处,现在我想明白了。除了用力戳地面的那一下,他根本没有将力拄靠在拐杖上,这说明拐杖并不是他惯用的东西。”
“你应当也记得我们第一次发现神秘人的时候,当时对面小店的监控无意拍下了一个模糊的人影。而影像中那人的身形,与刚才大相径庭,所以刚刚视频里的一切,都是他伪装身形信息的伎俩。”
此时,快节奏的手机闹铃忽然响起,这意味着距离直播,只有最后一分钟了。
秒针懒散的兜转了大半圈,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勉为其难的摆到了12。自动窗帘忽然被启动,之前熄灭的投影屏幕亮了起来。
叶栖开始飞速追踪信号的来源,叶玲负责监控各大网站,防止无良媒体为搏眼球偷开服务器。
视频里,钟忆被绑在凳子上扔在之前的白幕布前,苍白的灯光打在他身上,将鞭抽和刀伤带来的层层血口衬得更加狰狞。隔着嘴上紧勒的白布条,钟忆艰难沉重的呼吸着。
电流男声扔在幕布后,看手部的动作像是在看手机。安静死寂中,他忽然不屑的一笑:“关闭了所有通路,是觉得我打不开吗?”
听到这,叶玲忽然警惕抬起双手,仿佛有架势准备随时大干一场。
可那人话锋却一转:“不过,也没什么意思。我想要的东西,已经足够了。”
他晃动的指影不停的在滑动着屏幕,停止时,令人难受的声响再度响起。只是他这次讲话的对象,变成了钟忆:“在我这做客这么久,钟先生还没上过网吧。啧啧啧,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做过什么了,你就不想听听他们是怎么说你的吗?不然……我给你念念吧?”
惊怒给钟忆带来了些许力气,他循着声音挣动,将疼痛拉扯的更盛。
当一条条恶毒的言语不加掩饰的钻进耳腔,钟忆的眼泪从眼眶里涌出,绝望的卷带着脸上的血迹,混合落下。
对他来说,皮肉上的伤痛永远不值一提,能让他落泪的,从来只有那些误解的诛心之言。
蓦地,诵读的声音停滞下来,那人重复了一遍千刀万剐这个词汇,玩味的用拐杖敲击了一下地面。
随着那一声响,画面里走进了几个穿着黑色骑行服佩戴黑色面罩的人。
他们其中两个人将钟忆抓靠在椅背上,另两人则亮出两把崭新的刀刃,直冲着着钟忆的皮肉而去。
大片的创伤在血液来不及反应之前骤然暴露在空气里,又后知后觉的涌出扩散,扬在地面上。
预料中的惨叫声没有响起。从下刀那一刻开始,钟忆就一直紧咬嘴唇,隐忍的艰难竟让他生生将嘴唇撕出一道血口。
那血水凝积成血滴,顺着他的下巴坠到地上,和原有的血色交融的无影无踪。
幕后的人冷哼一声,继续念下一条。当他再将话音停在剥皮抽筋上时,几个人又开始动手。
钟忆微张他发白的嘴唇:“幸亏他们说的是剥皮抽筋,若是剥骨抽筋,你们的家伙怕是不够用啊。”
话音刚落,不知谁的一肘磕在了钟忆的胸前,令他当即呕出一口鲜血。
随后,就有人换了一把薄片刀,微斜着刀口即刻践行着那句剥皮。
方仲辞如坐针毡,额头上细密的汗珠逐渐相互吞噬滚圆,因为极度压抑,他的声音几近颤抖:“还有多久。”
对方的服务器经过层层叠转,而此时叶栖也已经逼近极限。他其实不知道自己还需要多久,运气好的话十几分钟,运气不好十几小时都有可能。可开口时,他却说了谎。他安慰着:“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