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却渐渐收敛,神色难掩沉重。
车停在楼下,熄火。明川却坐在原地,迟迟未动。
罗笔芯看到他的样子不禁有些想笑,可能是他一向临危不乱,总是给人一种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的样子。没想到他此时竟然变得胆怯起来。此时明川回头道“要不,你跟我一起上去吧?”
罗笔芯乐了“这是你们爷俩之间的事,又不是真去审犯人,我跟着算怎么回事啊?”
明川不答,却依然坐在原地没动。罗笔芯看了他一眼道“你不会是紧张吧?”
明川顿了顿,看一眼她,声音平静“没有。”说完就拉开车门,大步上楼去了。
明川站在郎世明门前抬手欲敲,顿了顿,却又收回了手。
明川踌躇片刻,低头深深吸了口气,才又抬起头来,伸手敲门。结果手还没有敲下,门却突然从里面开了,郎世明拎着垃圾袋,站在门内。
他一脸意外地问道“明川?你怎么这会儿来了?”
明川一愣,一瞬间有些无措。随后他深吸了一口气道“老头,我有事情想问你。”
郎世明看一脸凝重的样子,心里隐隐的觉得有大事发生。于是把垃圾先放到了门内,带着他回到了书房。
刚坐下,明川就把孤儿院的照片递给了他。结果郎世明低头看着照片,神色难辨。长久的沉默。明川坐在郎世明对面,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反应。气氛有些压抑。
半晌,郎世明放下照片,抬眼看向明川。明川不自觉地微微坐直了身子。
郎世明却突然笑了“你终于还是问出来了。”
明川一愣。郎世明神色轻松地起身,打开身后的保险柜,从里面翻了翻,取出一个小箱子,递给他。此时就听到郎世明道“这是跟你身世有关的资料,都在这了。”
明川刷地站起来,接过箱子,顿了顿,神色复杂地看向郎世明问道“您早就准备好了?”
郎世明点头“我们都知道,不可能一直瞒着你,早晚是要告诉你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明川看着手中的箱子,却没有立刻打开“那您为什么之前没给我?”
郎世明不答,指了指那个箱子“先看。”
明川低下头,手指顿了顿,才轻轻打开。箱中不知放了什么,明川双眼猛地瞪大,整个人都僵住了。片刻,他不敢置信地抬眼看向郎世明问道“这是……?”
郎世明默然点头“一直不想告诉你,是怕你多想。不过你已经大了,有能力面对这些往事了。”
明川定在当地,一时不敢置信。郎世明长叹一声,抬手落在明川肩头,用力握了握,神情五味杂陈地道“明川。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你是明川,是我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我最得意的学生。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罗笔芯听着车里的音乐胡乱哼哼着,此时明川突然面无表情的坐了进来。罗笔芯关掉音乐,关切地看着他问道“怎么样?”
“郎教授确实知道。都说清楚了,没什么大事,他们就是担心我瞎想。”明川平静地说道。
罗笔芯看着他神情凝重,无意识地伸手想要碰触他的手臂。他突然回过头来问道“不走吗?”
罗笔芯伸出去的手迅速搭在档位上启动汽车,驶出小区。
此时的明川看着熟悉的景色渐渐的倒退,不由地想到了刚才的事情。
郎世明看着翻动明川小时候全家照片和信件资料的明川,沉重地说道“欲人勿知,莫若勿为啊。和平当年只身一人要去临国找陆伟,还偷偷把你送进了福利院。可他这一去就再没了消息。后来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被现在的养父母收养了。他们很爱你,我也就放心了。”
明川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激动和讶异“为什么要瞒着我呢?”
郎世明望着眼前的昆虫饲养缸道“其实从你进警校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这件事儿早晚得告诉你,过去是因为你还小,我和老明两口子商量着,不把这件事告诉你。后来嘛你考了警校。政审也来了解过好多次你的情况。我想,朱和平也就是你爸爸,毕竟是为了复仇去的临国。陆伟怎么死的,谁也不知道。万一真的是他,他在那边犯了罪,不就断送了你的前途吗?”
明川望着他道“他要真是犯了罪,您觉得这事儿能瞒得过去吗?”
郎世明苦笑了一下“关心则乱,心乱了,想事儿的时候就糊涂了。人一糊涂就喜欢走侥幸的路子。所幸的是,我后来去过好多次临国,还真没听说过你爸爸的消息。有时候,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对吗?”
明川迟疑了一下,缓缓地摇了摇头“在对某个事物说‘是’以前,我要观察、触摸,而且不是一次,是两三次,甚至没完没了,直到没有任何怀疑为止。”
郎世明点点头“法布尔。”
明川说道“法布尔,您最喜欢的昆虫学家,这句话,也是您告诉我的。我一直也是这么去做的。”
郎世明略显疲惫地道“那时候你才十三岁,我还能告诉你一些东西。现在对不起。”
明川心疼地看着郎世明,忍住了很多想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