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澜笙做了个梦,梦里是一个火烧云的傍晚,他驾云站在半空,一手抱着一把白色的琴,一手执一柄红色的剑,冷视着前方那个身着黑衣的人。而在他们的脚底下,早已血流成河,随处可见的残垣断壁上还燃烧着黑色的火焰。
在梦中,他看不清那个黑衣人的长相,只隐隐见他手中握着一把红黑相见的剑,听他那爽朗的笑声来猜测,应当是个少年。
“柳溪笙,今日,你的死期到了。”叶澜笙听他道。
紧接着四处无故起了一阵狂猎的风,风中带有根根利刺,冲破他的结界,刺向他身体各处,有一根如手指般粗细的刺,正中他心房……
他猛然睁眼,入眼的却是老旧的房梁,以及那用稻草铺搭的屋顶。
“咦,美人哥哥,你醒了啊!”
耳边传来稚童之音,叶澜笙微侧过头,却只见小洋洋远去的背影。
小洋洋边跑便朝外喊到:“羽哥哥,你的美人哥哥醒啦……”
叶澜笙听着他远去的声音,渐渐回神,手不由自主的抚上了心房位置,若有所思。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师尊,您醒啦!”
叶澜笙眸间微闪,收了心神,撑床缓缓坐起,转头平静的看着疾步而来的林落羽。
“师尊有没有好一点?头还晕不?”林落羽有些紧张的看着他,急切问道。
三天前,他从识海中出来时才发现师尊早已失去知觉,就连呼吸也变得时有时无,惊得他再不敢在海底逗留,速速回了农庄。
结果他这一昏,就昏了三天,实属把他吓得够呛。
“我没事。”叶澜笙语气轻淡,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可您三天前……”他语气微顿,眼中已逐渐转红,干脆将头埋在了床边,蹭了蹭被子,声若蚊蝇,“我还以为……以后再也见不到师尊了。”
三日前之事,叶澜笙记只依稀记得自己和那妖龙洞了房,之后的事情,和怎么回来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抬手,想像抚小时候的叶凌风那般摸摸羽落的头,可手伸到一半,却顿住了。
许是刚刚抚心脏之时无意间将袖子往上捞起了半截,那隐在袖子下面的龙鳞便清晰无比的落入了眼中,它散发着五彩斑斓的光芒,甚是好看,也……刺眼非常。
“这一次,我想让你永永远远都属于我。”
妖龙那近乎痴迷的声音重新回荡在脑中,昨日他还不太懂这句话寓意,今日,他总算明白了。
是龙印啊……
一个在人灵魂上留下龙痕迹的咒印,对相爱的人龙来说,那是爱的赠予,但对于他们这种情况来说……就是赤裸裸的占有。
叶澜笙的眸间闪过一丝冷冽,迅速收回手将袖子拉下,遮住那令他可耻的印迹,握紧了拳。
他一定要将这淫龙斩杀,来摆脱这印迹的诅咒。
只是在羽落再次抬头看他之时,叶澜笙又立马恢复了平日的冷漠,淡淡的看着他,问道:“为师是如何回来的?”
“啊,那日师尊和那海妖一起入了海底,梁婶他们不太放心,便找人回来叫了弟子,弟子修行尚浅,怕下去拖师尊后腿,就带人一直躲在海边的树后等着,直到天黑之际,那海面突然一声炸响,师尊自那水花中缓缓坠落,而那海妖和一些鱼虾一起,也跟着重重的跌落在地。我们跑过去之时,师尊已然失去了意识,而那海妖,也没了生命迹象。”说到此处时对方似是感觉有些乐了,明显的兴奋了起来,高兴间一时失了分寸,竟是将他那放在被面的手握在了手中,激动道:“师尊你知道么?那海妖,是条鲤鱼化的蛟龙,被师尊斩杀之后又变成了鱼的模样,好大一条呢!而那些鱼虾蟹,就像下雨一般,自天上落下,村民们每人都捡了一箩筐呢!之前海妖当道,都不允许村民们下海捕鱼,小洋洋说她从出生到现在都没吃过鱼,这下好了,今后可以吃个够了。”
“……”叶澜笙不动声色的抽回手,微皱了眉头。
他隐约记得妖龙是真龙来着,怎会突然变成蛟龙呢?而且还是鲤鱼化龙?他实在困惑。
林落羽也看出了他心中的疑惑,但这东西,他解释不清,便也不打算解释,直接岔开了话题,笑笑道:“师尊在床上躺了好些天了,要不要起身走走?顺便去看看那条大鱼,村民们正准备烧它祭天呢!”
叶澜笙也正有去看看蛟龙尸体的意思,便也没有拒绝,点了点头。
他一直都有刻意去忽略自己的肚子,可这会更衣之时,他发现,自己的肚子似乎又长大了不少,不禁又拧了眉。
它……不会快要出来了吧?
“师尊,你好了吗?”
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际,羽落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胡乱的在衣带上打了个结,叶澜笙推门而出,一抬眸,正好对上对方含笑的眉眼。
“那我们出发咯!”林落羽淡定回眸,抱着小洋洋坐到了自己肩上走在了前头,为师尊带路。
叶澜笙来这里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走在这村中小道上,因是昨晚下了雨的缘故,路上有些湿,他不过才走了几步,就弄湿了鞋袜。
林落羽怕他走路打滑,频频回头提醒:“路滑,师尊小心点,别摔着了。”
“嗯。”叶澜笙轻应了一声,小心着脚下。
没一会二人就来到了村头,那绑在柴火堆中央的果然是一条巨大的鲤鱼,只是那条鲤鱼却不是妖龙。
就知道……
叶澜笙淡淡的收回目光,不再看他,若有所思。
这鱼也许真的是海妖,或许还是妖龙杀的呢!只是那妖龙到底在耍什么花样,他却无从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