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也许应该反着说。我承认人世间有很多污浊罪恶存在,但不代表那些闪光点和美好就不存在了。”
说到这,陆羽叹了口气:“我不和你争辩。说到底,你只是站在黑暗中去揣测,妄自把那些光明正义全都打为虚假。”
“在黑暗中去追寻活着的意义……也许别人可以,但你不可以。”陆羽垂下眼睫,突然有点难过,“不站在光明下,你就永远看不见。”
黑时宰没说话。
门口传来敲门声,黑时宰准备起身开门,却被陆羽拦下了。
“我去吧。”
他起身,脱下外披扔下,抚平衣摆,慢吞吞的走到门口,无声的挂上铁链,然后小心翼翼的开了条缝,只探出半张脸往外看。
看到是帮忙送行李的服务员后,“她”露了个不好意思的笑,打开锁链,把门开大了一点,接过了行李箱。
“多谢了。”
声音低柔,不太像个青春女孩,但也不至于违和。
糊弄完来人,陆羽把门一关,手下一送,行李箱骨碌碌自己跑到了黑时宰面前。缠着绷带的手伸手止住行李箱,黑时宰细细打量几眼:“没被打开。”
他打开了行李箱,扔了一套黑色的衣服给陆羽。
陆羽接住它,“嗯”了一声,走进了盥洗室。
六月姑娘的形象比较费时间,他不准备频繁更换,这几天就顶着这张脸就好。
不过身上这件振袖和服还是麻烦了一些,所以出门还是穿更合适的男装比较好。口罩帽子一戴,这张脸会暴露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换好作战服和风衣,和服下藏的各种武器也都再次装备到身上,把女装叠好,冷峻少年走出盥洗室,口罩外的眉眼淡漠精致,完全看不出来女性化的妆容。
他走到摊开的行李箱前,拿出自己的军靴,利落的下蹲穿鞋。
黑时宰盘坐在床上饶有兴味的看着他:“你刚刚的话还没说完。别人可以,但我不可以?”
“没有什么好说的。如果你认为黑暗里展现的才是人类的本质,美好的光点都是虚妄……那你也太傲慢了。”沙哑的少年音从口罩下低低的传了出来。
“就像总有人不愿意相信平日里的点点滴滴,只揪着醉酒时一句没有理智的醉话说什么酒后吐真言一样。”少年站了起来,来回转了一下头,舒展身体。确定没问题后,他又从行李箱里拿出鸭舌帽,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
黑时宰维持原样,托着下巴,做思考状。
“你看到的,只是你想承认的。事实真的是这样吗?”少年犀利的扔下一句话,利落的翻出了十四层的窗户。
留下黑时宰。
黑衣的干部眼神空茫,瞳孔并未聚焦。
可是,六月君,你还没有说,为什么我不可以。
……被看透了。
他看透了六月的本质,确定六月会保护他会维护秩序;于此同时,六月也看透了他——
看透了他疏离于人世的本质。
其他人可以,因为其他人心里或多或少的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他不可以。
因为他的心里一片空洞,什么都没有。
在空无一人的室内,黑时宰终于不再掩饰自己的迷茫。
错了吗?
人,究竟为什么而活呢?
黑衣少年灵活的离开了十四层,避开所有的摄像头,哪怕在白天也照样隐蔽。
黑时宰选定的三个位置离得都挺远的,不过陆羽准备今天白天把这三个都解决掉。
因为随着距离拍卖的时间越来越近,越来越多的人赶来东京入住。
而通过他们,黑时宰可以推断出其他可疑地点排查。
为了防止被发现,出动的人越少越好,所以这都是陆羽一个人的任务。
虽然知道黑时宰心里有铺,但陆羽总是在外面跑还是不放心,因此他准备加快速度。
预防黑时宰背着他作死。
而在两人各有打算的忙碌之时,一群披着灰色斗篷的人悄然登陆了横滨。
灰色幽灵。
领头的男人带着忧愁的看着天空,用法语喃喃道:“此地,可有能解放我等之人?”
正在港口黑手党工作的坂口安吾收到了来自上司的消息。
——两个上司的。
戴着眼镜的斯文青年怔怔的叹了一口气。
这一天,终究还是到来了。
算计、挣扎和这一切之上的友情,都将画上句号。
可是啊。
他还没看到织田作先生的小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