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知道,镜花现在说的老师,是指黑手党干部尾崎红叶。
“我背叛了她。我对她挥刀了。”镜花的语气没有起伏,“可她还是给我送来了夜叉的真相。”
啊,原来资料是她送来的。敦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件事。
“太宰先生说,那是你的父亲。”镜花垂下眼睛,“我也弄不明白,亲人之间所谓的‘爱’,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又会有那么多以爱之名造就的痛苦。”
“我只能告诉你,我的感受。”镜花抱紧手机,语气变得坚定,“虽然‘夜叉’带给了我很多痛苦,但是知道真相后,我还是很高兴。因为,我知道了,我是被爱着的。”
爱……吗。
那么,那些因为爱而产生的痛苦和恨意,又该何处安放呢?
敦捂着脸,终于有抑制不住的眼泪落下了。
太宰先生说,院长老师是他的“父亲”。
可是,为什么他的“父亲”带给他的,只有无尽的痛苦呢?
武侦宰走出了大楼。
他看似随意的在街道上游荡着,好像只是在借机逃班。
最终,他来到了一个临河而建的栈道边。这里风景不错,能看到不远处的五座大楼。
身缠绷带的青年静静欣赏着水波荡漾的景象,手中不知何时握上了一个火柴盒。
人类的感情总是复杂又矛盾,爱和痛苦往往形影相伴。
但痛苦终将会过去。
而有些东西,却能一直给人前行的力量。
青年低头,看着手中的火柴盒,露出了一个浅淡的微笑。
“我不会回头的哟。”他收起了火柴盒,闭上了眼睛,语气中带着点笑意。
他以为自己会等来一个拥抱。
然而,他只感到肩头一重。一件带着人体温度的衣服从后面搭在了他的肩上。
温柔又坚定的隔绝了秋季的凉风。
“穿厚点,别着凉了。”一个放的十分柔和的清润声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了过来。
武侦宰猛然回头,身后空无一人。
他定定的看着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的街道,露出了一个带着点无奈的微笑。
身上的衣服和那天睡醒后多出来的斗篷样式类似,仍然是黑色的,只是没有兜帽。不过,风衣外面再披衣服,就会显得很奇怪……
但武侦宰还是没有脱下这件衣服。
看吧,人类的感情,有时候又简单而温暖。就像这件斗篷一样,总有人不在乎他穿的帅不帅、奇怪不奇怪,只想着让他多穿点别着凉、多吃点别饿着。
这难道是种花那边的特色吗?
他抬手收拢斗篷,离开了这个能看见港口黑手党的地方。
敦一个人坐在长椅上。
已经是中午了,他坚持让镜花先回去,自己却仍然呆在外面。
他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能去哪里。他只是坐在长椅上,看着不远处广场里的一对对亲子发呆。
“敦敦,还没回去啊。”软软的少年音响起,一只背着包包的太宰治走过来,坐到了敦的身边。
“修治君……”敦看向身边的小少年,有些不解,“你怎么会在这里?”
“啧。”太宰治摘下包包打开,拿出来一个包好的饭团递给敦,“小橘和大橘去玩橘猫才能玩的游戏了,我们黑猫要尊重他猫隐私,所以我就出来了。”
呃……什么意思?
中岛敦一头雾水,下意识接过了饭团——居然是热的。
“没吃饭吧?我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了。”太宰治自己也摸出了一个饭团,打开保鲜膜慢悠悠的啃了一口,“今天小橘猫救的那个男人,是你的孤儿院院长?”
“救?”敦敏锐的意识到什么。
“嗯,今天中也——我们世界的中也来找我玩,顺手救了个人送到侦探社了。”太宰治一边啃团子一边随意的说,“要不是他,那个人就会葬身车下了吧。”
——院长老师,差点就死了。
中岛敦拆饭团的动作僵住了。意识到这一点后,他又开始不自觉的颤抖。。
“怎么了?”太宰治歪歪头,“难道说,你其实是希望他死去的吗?”
“太宰先生说,院长老师,其实是我的父亲。但我并不想认同这点,因为他带给了我很多很多的痛苦,父亲是这样对待孩子的吗?我不明白……”
“喔。”太宰治点点头,继续吃饭团,“他是这么说的啊。那么,你其实是恨那个院长的吗?”
“当然!”敦大声回答,然后声音又不自觉的小了下去,“可是为什么,在听到他被人阻止了死亡的结局后,我的第一个反应却是——还好他还活着呢?”
“因为你和他的故事,不该就此结束吧。”一个清润的男音从中岛敦另一侧响起。
身边什么时候有人了?!
敦猛然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