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上了辆车，发现坐错了，又问路人……
白天下的火车，到了晚上也没到文大，找个商场躲过了一夜，第二天洗把脸，继续找。
边等车边骂：“死妮子，害老娘受这么大的罪，到学校看不打死你，生你的时候就该溺死在尿盆里。老娘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生了你这么个赔钱货，怀上就给我罪受，大了还翅膀硬了，害老娘吃了这么多苦……”
旁边等车的纷纷避开，车来了就赶紧上车。
幸好也没个小姑娘小伙子过去阻止，不然还得白白挨喷。
有上车的看到李小草和他上了一辆车，暗道了一句晦气，坐到后面，闭上眼。
他一坐车上就没空位了，老人残障座椅坐着年轻人，李小草也不要脸，三十八岁的人就充老人了，站到旁边阴阳怪气，“有的人啊看到老人上车都不知道让座，不知道尊老爱幼，还坐的老人专座，真不知道郭家弄这些座位干嘛，最后还不都被年轻人坐去了。”
之前那个上车的人眼皮子都不用睁开就知道是谁了。
给那小伙子投去了一个同情的眼神。
小伙子脸皮薄，涨红了脸，要站起来的，但一打眼，李小草在乡下干农活显老，但年龄摆在那里顶多看过去也就四十五，又精神矍铄的，哪像个老人了。
小伙子这就不干了，“阿姨你能不能爱幼啊，我还是祖国的花朵呢。”
你能充老人，我就能充小孩，谁怕谁啊。
李小草翻白眼，“你还幼，还祖国的花朵，这么大人了，也不嫌害臊。”
小伙子反驳：“你都不害臊我害臊什么，而且我还在读书，都没出社会，怎么就不能是花朵了。”二十五也是朵花，哼！
“哎呦喂，小伙子欺负老人嘞，看到老人不让座还骂人，欺负人嘞。”李小草坐在地上撒泼。
小伙子冷眼看着，其他乘客也没上前阻止，嫌她吵的还带上耳机放歌听。
李小草闹了半天都没人理她，也算让她见识了一回什么是大城市的冷漠。
冷漠还在其次，这样逼着让座的网上太多了，何况李小草也不老啊，凭本事坐到的座位，凭啥让给她。
吵也不行。
他们不助长这个歪风邪气。
李小草没人理，又实在是在路上被折磨的不行，最后干脆就这么坐着，不起来了。
等到站了下车。
她一走，车上见证了那一幕的人就夸小伙子做的对。
小伙子也挺高兴，把这件事编辑一下发到了个朋友圈。
李小草下车坐了好几回车，错了又再坐，下午四点，终于艰辛的抵达文大。
她以为学校就跟县里初中一样，进了门才发现分不清路，半天找不到教学楼，终于找到地方了，看着是读书的，结果是啥体育馆，看着不是读书的地方，结果里面在上课。
这老师办公室在哪儿啊？
学校怎么这么大？
众所周知，有的学校它比较大，是有公交车的，而文大就是这样的大学。
李小草走的浑身汗，也就是长年干活，乡下每次赶集走的路也不少，不然她早就走不动了。
又走了十分钟，终于到了所谓的老师办公室，发现办公室还是一栋楼，她又不知道那个啥辅导员老师在哪里，也不知道死丫头哪个班的，她这是要一个一个问过来呐？
李小草眼前发黑，坐在地上，喝了口水，吃了口干粮。
呼哧呼哧，手背擦了把汗。
李小草休息了一会儿又开始了她的问师之旅。
“老师的办公室在楼上。”
“这边是教务处。”
“进来前不知道敲门吗？”
“这里是计划财务部，不要随便进，找不到地方就问打扫的阿姨。”
“老师的办公室好几楼哩，你要找哪个专业的老师伐？”
“你咋啥都不知道，要不给你女儿打个电话？老师也行啊。”
……
李小草历经千辛万苦站在了辅导员面前，口干舌燥渴的不行，水也早就喝完了，看到办公室的饮水机，当即倒水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
“哈~”她抹了抹嘴，“老师你这地方也太难找了，老师我是来这找我女儿的，老师你把她叫来吧。”
李小草眉毛上挑，眼角吊着，还有些风韵的脸因为刻薄也只剩下一分。
浓浓的汗味，整个人也邋遢的不行，不知道有多久没洗澡了，还拖着个破布袋子。
这就是郁青青的妈妈？
辅导员皱眉，热情的招呼。
“郁妈妈是吧，您先坐，您来没跟孩子说一声吗？是不是怕给郁同学丢脸，有您这样伟大的妈妈在，她骄傲着呢。”
“您是来交学费的吧，也不用亲自来交学费，现在网络很发达，手机上就能交了。”
李小草错愕：“什么交学费？她还没交学费？”谁要替那个死妮子交学费啊，有这钱不给她家宝贝蛋买衣服，买吃的啊。
辅导员眼睛都不眨一下的道：“对啊，都开学一个月了，现在又不比以前，这学费还是开学就交比较好，不过我也理解你们有难处，现在交也不算晚。”
末了来一句，“郁妈妈您看您是要怎么交？”
李小草脸瞬间铁青，也没给老师面子，要不是还带着对文化人那股敬畏，她现在就能坐在地上唱念做打，使出她的绝活。
死丫头钱也不晓得给家里打，还不交学费，肯定是故意让她来，替她交，想得美的她！
书又不是她读的，她交什么学费。
“老师我去上个厕所，一会儿回来交伐。”李小草提着袋子就溜了，像一阵风一样。
辅导员冷了脸，眼里闪过心疼，还有点点愧疚。
她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李小草出了门按电梯火速离开，对着教学楼啐了一口，“还想让老娘交学费，做她个春秋大梦。”
“这老师也真是的，没交学费就直接开除，还欠费，不行我得赶紧走，不然逮着我交学费就完了。”
李小草以极快的速度返回了平湖村，郁家耀看到他妈回来喜出望外。
也不嫌弃她脏兮兮的，问：“妈钱呢，我要买手机，你先给我吧。”
“钱什么钱，没钱。”别提钱，一提李小草就心痛，六百多的车费啊，大城市吃个面竟然要十五块，抢钱呢。
“妈你别开玩笑了，你不是去找我姐了，怎么会没钱？”
郁家耀不耐烦了，他这么鼓动他妈，忙前忙后的为了什么，不就是想换个新手机，现在竟然跟他说没钱，他姐怎么可能不给钱，不会是他妈舍不得，反悔了吧？
郁家耀越想越觉得是，他妈抠门性子上来，说不给就能不给的。
“妈你有钱就给我呗，我买手机也是为了和同学打好关系，你不是还想我以后搬到城里，带你们去享福，你不能在意现在这点花头呀。”
李小草气的肝疼，“没钱，你姐学费都没交，老师差点逮着我交学费了，我就溜回来了。”
“真没钱？”郁家耀皱眉，他妈没必要跟他说谎，“姐怎么这样学费都不交，也不怕被学校劝退了。”
也不想想他自己，学费父母交的，他学费比他姐还贵了三千。
他自己还是伸手党，她姐就得负责自己交学费，挣生活费，还要给家里打钱。这些都是怎么办到的。
郁家耀选择性忽视，缠着李小草继续道：“我姐也挣不了几个钱，你就别想了。”
那是几个钱吗？每个月一千五，两个月就能抵得上家里一年的收成了。
哎呦，心痛哟。
李小草捂住心口，一声声哀叫。
“妈你给我买手机呗，我真的要换了，再不换就又要出新的了，新的更贵。”
郁家耀认识到了之前的错误，他转换了策略。
果然李小草一听新的更贵，那不是还要多花钱，心不甘情不愿骂骂咧咧的去拿了存折，取完钱郁家耀也不管她，径直跑去买手机。
拿着新到手的V牌手机就换上手机卡玩了起来。
李小草半晌都没反应过来，看到手上只有存折和身份证，刚取的钱一分不剩，心一梗，差点缓不过劲。
撑着一口气没倒下，回去就大病了一场，躺了大半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