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批，应该够今天用，第二批要后天，明天岂不是没有了？”

    “不是这样的，医院会让已经病发、感染3天以上的人先用。”

    “是吗……那如果出现岔子，可不得了。”丁一仪说着，凝视下方。

    贾亮坐在台阶上，仰望天空，不知道在想啥。

    刘欣欣左手持信息板，右手按住一个信息窗，拖了出来，说：“有了，今天的第1223例。”

    “效果比想象中的好点。”

    “其实，这第一批是赶工产物。”贾亮说，“后天的疫苗也许能达到80%，一个月后才是真正产物。”

    “……”

    下方并没有出现骚动。

    zeus病毒疫苗上明确说明了，这种疫苗暂时只能提高生还率，无法彻底治愈。

    “其实美洲联盟和欧非联盟那边也有，但是都没用。”丁一仪平静的问，“你知道为啥吗？”

    “民主、自由、平等。”贾亮说，“我觉得大概是怕出现社会动乱，所以在确保百分百治愈之前，它们不敢放出疫苗。”

    刘欣欣赞同贾亮的说法，说：“文化差异吧，你们看，他们觉得注射疫苗后还死亡的人很可怜。”

    “一号应该已经解决了问题才对。”丁一仪说。

    问题的确解决了。

    南部医院的隔离区中，一黑一白的两组机械卫士，依次排列，组成了临时的通道。

    所有人依次进入，长队蜿蜒曲折，从大厦内部一直排到外面，单门外队伍总长就超过了1公里。

    在队列尽头，并列站着医院的院长和副院长等十几位高层人员，这里便是临时的疫苗接种站。

    首批发放100万支疫苗，亚洲联盟的感染者为800万，由于感染人数过多，前两批将不对外开放。

    首批不开放，在亚洲联盟并没有引起什么风波，因为所有人都知道：第一批的治愈率只有80%，接种者必须签订免责协议。

    不能确保百分百治愈率，这对正常人来说，没有任何吸引力。

    然而，这件事在美洲联盟、欧非联盟却掀起了轩然大波。

    “他们觉得我们联盟是魔鬼，竟然擅自决定他人生死？”丁一仪笑道。

    刘欣欣坐到了台阶上，说：“他们宁愿一起死，也不想一个人独活，这应该和传统观念有关。”

    “你怎么想？”贾亮问。

    “'5%和50%，我当然选50%了。”刘欣欣不假思索道。

    丁一仪点了点头，说：“这并不是选择题吧？”

    贾亮摇了摇头，一语将两人定在了原地。

    他说：“5%是天让你死，所有人都一样，50%是他们杀了你，你的生命被捏在了他人手里。”

    两人沉默了良久。

    刘欣欣从惊愕中清醒，轻轻摇头说：“是自尊心在作怪。”

    “没错。”贾亮说，“文化不同，他们的社会组成比我们的更加复杂，所以才诞生出了自由、平等这种东西。”

    “挺有道理。”丁一仪点了点头，“按照熵定律来说，我们的社会从秦汉开始，一直在变得更加有序。”

    “西方的社会依然处于强者为尊阶段，整个社会所有个体都是自由的，在这种情况下，时间越久，社会会变得更加无序。”

    “宇宙社会学？”刘欣欣恍然大悟，不由得笑道，“有序和无序，竟然能用在社会上，也是鬼才。”

    “什么鬼才，这是理论。”丁一仪指着天空说，“不管是太空堡垒、环星加速器、头顶的‘蜂巢’系统、地上的城市，如果没有那群甘愿化为‘点’的低熵工作者，我们的科技就没那么发达。”

    “甘愿化为‘点’的人啊……”贾亮哑然失笑。

    “笑啥？”

    “你真是厉害，不愧是第一个名声响彻太阳系的人物。”

    “你这么说，我很尴尬的。”丁一仪轻咳。

    刘欣欣想起了其他事，于是问：“老丁，东、西方既然差距那么大，如果西方人来到我们这里居住，那会产生变化吗？”

    “不会。”丁一仪斩钉截铁道，“他们的基因根本不会认为自己是东方人，社会怎么改变他们？这就是宿命，一出生就注定的，所以他们的人口数量总和一直不如亚洲联盟。”

    “宿命吗？”

    刘欣欣若有所思，抬头看向天空。

    白云遮住了太阳，医院暂时陷入了阴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