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神情冷肃的女人，正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
万浪的脸部肌肉逐渐恢复了知觉。
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万浪朝女人哂笑一声，“好巧啊，你也在啊。”
女人勾起她涂着梅子色的唇瓣，讽刺地回了一句：“巧什么，这是我的车。”
万浪笑容彻底挂不住了。
这就尴尬了。
万浪不知道车主就坐在车里，若知道，就不会对着车主又解皮带又拉衬衫了，多不雅啊。
女人盯着万浪圆圆的肚子，用鄙夷的语气说：“是得把皮带调松点儿，可别把肚子的孩子给勒断气了。”
万浪老脸一红。
“我…我只是胖了些，你这女人，嘴巴、嘴巴怎么这么臭。”万浪说话变得结结巴巴起来。
女人冷笑，“你看着年纪也不大，还没到中年就开始发胖…一个连自己身材都管理不住的男人，拿什么管理人生？”
她推开车门，万浪被车门撞到肚子，赶紧朝后退跳一步步。
女人双腿从车里伸了出来，一双纤细的长腿被黑色紧身裤裹住。
女人走下车，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皮夹克，配上那头利落的短发跟唯我独尊的表情，当真是不可一世。
她从车里拿出一份厚厚的牛皮纸文件，随之将车门一关，淡淡地扫了万浪一眼，对他说：“以后照镜子前，记得先看看车里有没有人。”
说完，她手捏着那文件袋，一边甩，一边往时光大厦的大厅门走过去。
万浪盯着女人嚣张不羁的身影，呢喃道：“嘴巴这么毒，走路这么拽，以后谁看得上你…”
…
寂夏给季微打了电话，等前台放行后，便直接上了楼。
乔纳斯让小助理负责照顾寂夏，等到季微处理好工作，乔纳斯这才对寂夏说：“寂夏小姐，你久等了，老板让我现在带你上去见她。”
“有劳。”
走直达电梯上69楼的时候，乔纳斯一直在偷偷地用眼神余光打量寂夏。
寂夏像是没有察觉。
将寂夏送到了69楼后，乔纳斯说：“到了，我只能送寂夏小姐到这里，你顺着这条路往前走就能见到季总。”他转身准备走，突然被寂夏叫住。
“乔纳斯先生。”
乔纳斯赶紧回头，盯着寂夏，目露询问之色。
第一卷 301章 贺莹莹的消息
“什么事，寂夏小姐？”
寂夏盯着乔纳斯的裆部，问他：“请问下，你大兄弟有多长？”
乔纳斯一愣。
寂夏这问题，实在是太冒犯。
乔纳斯觉得自己被轻视骚扰了，他面色一沉，对寂夏说：“寂夏小姐，作为一名美丽的女士，你不应该对初次相识的男人问这样没礼貌的问题。”
寂夏冷笑。
她反唇相讥道：“就像你不喜欢被第一次见面的人询问老二的长度一样，女人也不喜欢被第一次见面的陌生男人盯着胸部跟屁股看。”
闻言，乔纳斯神色一僵。
所以，寂夏是发现了他刚才偷瞄她的小行为？
厉害了。
这女人到底是干什么的？
寂夏冷眼扫过乔纳斯神色僵硬的脸，眼神暗含警告，充满了不悦。
对上她的目光，乔纳斯更是面露赫然之色。“非常抱歉，是我失礼了。”乔纳斯赶紧放低姿态，朝寂夏一躬身，他态度诚恳地道歉，“我为我的所作所为深感抱歉，愿寂夏小姐能原谅我的唐突之举。”
寂夏哼笑。
直起身，乔纳斯又不怕死地对寂夏说了句：“不过，寂夏小姐你的身材的确很火爆，真的。”乔纳斯转身就溜了。
寂夏摇摇头。
男人啊，都是视觉动物。
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冰冷的女音，“看来，你成功的一出场就虏获了我首席秘书的心。”
寂夏回头，看见身后靠着墙壁，身穿一条黑色丝绒过膝裙的女人，她娇躯妖娆，立在墙边，像是能乱军心的妖精。
寂夏很少有机会能见到季微的真容，但每一次见到，都会为她倾倒。
季微的美丽，让男人女人都不得不服气。
“请问下你的大兄弟有多长？”又是一道人声在走廊里响起。
寂夏愕然地望了过去，这才发现季微的右肩之上停留着一只金刚鹦鹉。鹦鹉还不是很大，刚才被季微的脸颊遮住，她才没有发现。
“季总，你这鹦鹉成精了。”还会学她说话。
“那是自然。”季微拍拍土豪的脑袋，颇有些炫耀地对寂夏说道：“他主人眼神好，挑了只聪明的。”
明明这里没有糖，寂夏却嗅到了一股蜜糖的甜腻味。
可真受不了。
季微朝寂夏一偏头，邀请她进屋，“夏夏，进来吧。”
寂夏走进办公室，才注意到季微已经备好了午餐。
“还没吃午饭吧，一起用吧。”
“谢谢款待。”
寂夏跟季微面对面地坐下，坐下后，她盯着季微身后的透明玻璃房，她眸色发亮，问季微：“季总，那是豹子吗？”
季微嗯了声。
“季总的爱好还真是…与众不同。”
季微不要脸地接了一句：“与众不同的人，才能创造传奇。”她不到23岁坐上了摩尔财团家主的位置，她的确创造了传奇。
对季微这人，寂夏深感佩服。
餐厅的工作人员推着餐车走过来，奉上前菜，寂夏跟季微吃饭都属于不讲究的那类人，一时间，只听到刀叉切肉跟咀嚼的声音。
吃完前菜，寂夏喝了口香槟，才说：“我查到了贺莹莹的下落。”
季微当时正要端起酒杯喝酒，听到这话，她杯子停在半空中没动了。季微垂眸，凝视着寂夏看了片刻，竟是没有作声。
寂夏拿出被她放在后背跟椅子之间的文件袋，递给季微。
季微这才放下杯子，接过文件。
她正要看，却听见寂夏说：“季总，我建议你吃完饭了再看。”
季微眯起眸子，盯着那袋子文件，犹豫了片刻，才点了头，“也好。”
吃完饭后，寂夏没有急着走，她知道季微或许还有疑问需要问她，便准备多留一会儿。季微亲自煮了咖啡，给自己倒了一杯，给寂夏倒了一杯。
寂夏坐在沙发上抱着手机打游戏。
季微拆开文件，取出文件，还挺厚，一时片刻是看不完的。
季微细细地看了起来。
时间，缓缓流逝，寂夏的咖啡换了两杯，而季微面前的咖啡却从热烫逐渐变得冰凉。终于，低头看文件的季微抬起了头。
她深吸一口气，难以置信地呢喃道：“莹莹她竟然，经历了这么多的苦…”季微看完贺莹莹这些年的经历后，竟也感到骨头发冷。
寂夏关掉手机，抬头盯着季微，对她说：“我也感到匪夷所思，真的没想到她会走到那一步。”
季微站起来，对寂夏说：“夏夏，你先走。”
右手食指将额头上的斜刘海拔了拔，寂夏起身说：“好。我先走了，尾款记得打给我。”
“嗯。”
等寂夏走后，季微又重新拿起那份文件，坐在沙发扶手之上，细细地看了起来…
浓夜里，一间健身室内。
莫羡双腿缠在两条黑色的垂布上，头朝下，双手屈起，手臂平行放在地上，这个动作，能让她腿型又长又直，胸型坚挺，阻止赘肉的生长。
人人都只看见模特们在荧屏上光鲜亮丽，霸气肆意的模样，却没有注意到他们私底里为了维持好的身材，而付出的艰辛。
一直过了十一点，莫羡才在形体老师的帮助下，将双腿从黑缎带上面放下来。
莫羡去洗了澡，换了身便服，才驱车离开了健身室。
都快凌晨了，城区的行人竟然还不少，莫羡开车路过几个夜市摊的时候，好几次差点控制不住食欲踩下刹车，跑进去点它几十串烤肉吃个饱。
但一想到自己的身份，就又硬生生地克制住了。
路过一杯奶茶店，她看见年轻的情侣们跟单身女孩子在店门口排队，她盯着那个店子，眼里又露出向往之色。
好想喝啊…
莫羡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下了车，走到奶茶店。
珍珠奶茶、格雷奶茶、金桔柠檬、甜蜜初恋…珍珠奶茶含糖高，金桔柠檬加了蜂蜜…
莫羡发现竟然没有自己可以喝的奶茶。
“小姐，要喝什么？”队伍已经排到了莫羡。
莫羡下意识地拨弄了下口罩，压低声音说：“一杯双皮奶，一杯矿泉水兑抹茶粉。”
调奶的小哥一愣。
“矿泉水兑抹茶粉？”
“是。”
“我们店没有这个单…”
“你可以按照双皮奶的价格收费。”
“…好吧。”
小哥给了莫羡一杯双皮奶，一杯水兑抹茶粉。
莫羡提着两杯饮品回到家中，她找了个适合拍照的环境，找准角度，将双皮奶拍了下来，发到微博上，并配文。
莫羡V：因职业原因，很久都没有喝过双皮奶了，怀念，今晚说什么也要尝一尝。
－－－－－－题外话－－－－－－
还有一章。
第一卷 302章 刮骨削肉之痛（4更）
发完微博，莫羡深吸一口气，这才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双皮奶。她盯着双皮奶，眼露犹豫之色。
犹豫了片刻，莫羡最后还是因为受不住诱惑，将双皮奶丢进嘴里。
味道可真好，软软滑滑，是她喜欢的味道。
莫羡一口气吃了五六勺，吃着吃着，脑海里突然就浮现出她年轻时候因为穷，想给孩子动手术却没有钱，最后不得不跪地求宋凯帮忙救救孩子的往事来。
因为穷，她才不得不跟儿子分开！因为穷，才耽误了孩子治疗病情，造成孩子的死亡！
她有什么资格享受甜腻！
莫羡顿时觉得自己犯了滔天大罪。
她丢下奶茶，跑进厕所，将手伸进喉咙里一通深捣。
“呕！”
趴在马桶上呕吐了许久，莫羡这才疲惫不堪地靠在马桶上，她望着某处，眼前浮现的是孩子可爱的容颜，嗲声嗲气喊妈妈的画面。
莫羡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麦麦，麦麦妈妈对不起。”
她还记得那个孩子的模样，长得特别可爱，脸蛋肉嘟嘟的。麦麦刚会走路的时候，就总爱拉着她的手不停地走，有时候他调皮，走一截就在地上匍匐爬，又好气又好笑。
她还记得麦麦刚长牙齿的时候，总爱咬奶瓶，有时候还偷偷地咬她的手指。
她还记得麦麦刚会开口喊妈妈的时候，总喜欢笑眯眯地喊她妈妈，声音甜糯糯的，听得她心都化了。
那样可爱的孩子，却在一岁多的时候患上了川崎病，起初她以为孩子只是普通的发烧，等她意识到孩子的病情不对，把他带去医院检查的时候，才发现孩子是患了川崎病，因为发烧太严重，继发了冠脉炎性后遗症。
为了保住孩子的生命，孩子必须要做冠脉搭桥手术。
那时候，她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做着一份普通的工作，每个月只有不到四千块的收入。她既得付房租水电费跟孩子的生活费用，又哪里能一次性拿出近十万的现金来给孩子动手术？
迫于无奈，她只好去找宋凯，同他做了交易。
孩子进入手术室的那一天，她也进了手术室，可当她从手术台醒来，却得知孩子因为救治不及时，死在了手术台上！
莫羡哭累了，才扶着墙壁站起来。
她洗了把脸，掏出脖子上戴着的小瓶子，那瓶子里只有一些灰色的尘埃物。
这些年，她一直把孩子的骨灰戴在身边。
亲吻着骨灰瓶，莫羡低声说：“麦麦，妈妈好想你。”
…
莫羡要转行拍戏，这天晚上，她到一家高档会所里跟投资商以及导演们一起吃饭。
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一顿饭吃完，大家都有些醉醺醺的。
一个投资商靠着莫羡的肩膀，对她说：“莫莫，这部电影，最让我看中的不是剧本，不是票房…”他拍拍莫羡的手背，笑得有些眯眯眼，“是你啊。”
莫羡眉眼冷清，眸色中却染了几分醉意。
她拿开投资商的手，淡笑一下，桃花眼更显得朦胧迷人，叫在场的几位男士都看心中一痒。莫羡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她举起酒杯对投资商说：“尚老板眼光真好，尚老板如此器重我，那莫羡更得努力把这部戏拍好，绝对不让你们赔钱。”
“来，我敬各位老板一杯。”
她拒绝人，也很有艺术。
明明投资商口中的‘看中’是另一层意思，但莫羡就有本事把这事给糊弄过去。
那投资商眯了眯眼睛，也就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莫莫就是会说话。那就期待票房大卖，咱们赚钱多多！”
一群人最后喝了一杯，才三三两两离场。
离场的时候，有人搂着妹子，也有人孑然一身，莫羡没有去参与他们灯红酒绿的夜生活。
头有些晕，莫羡起身走进洗手间，鞠了捧冰冷的水洒在脸上。被冰冷彻骨的水一刺激，莫羡她混乱的脑子总算是稍微清醒了些。
她抬头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意味不明地嗤笑一声，“想睡我？”
她在镜子上画了个王八。
莫羡朝着王八吐了口唾沫，骂道：“痴人说梦！”
她走出厕所。
走廊里，没有什么人。
显得空旷而又寂静。
莫羡今天穿着平底鞋，她脚踩在地面，几乎没有声响。走了一截，莫羡突然回头朝身后看了一眼，奇怪，明明没有人，她却产生一种被人暗中注视的感觉。
是错觉？
莫羡继续往前走。
她路过一间屋子的时候，手臂突然被一只冰凉的手拽住。
“啊！”
莫羡被拖进一间黑暗的屋子里。
她背部被甩在墙上。
莫羡受痛，控制不住地哼了一声，“嗯！”她举起手拿包准备反击，黑暗中，一只手准确地拦住她的包，那只手夺走她的包，并将她的包丢到地上。
紧接着，一只冰凉的手摸到了她的脸颊。
那只手很冒犯，很无礼，很强势。
它在她的颧骨跟下巴上摸了摸，又往下，摸到了她的肩膀跟腰，最后是屁股。
莫羡在黑暗中被一个不知男女的人摸了个遍，她心里既慌乱又愤怒。
“滚！”
莫羡提起膝盖准备反击。
那人就像是长了一双能够在夜色中凝视清楚一切的眼睛。
她又拦住了莫羡的膝盖。
莫羡的膝盖被那人捏住，她听到了一阵轻微的呼吸声。莫羡竖起耳朵，问对方：“你找我做什么？”
那人一字一顿地说：“刮、骨、削、肉，改、头、换、面…”
莫羡僵住，神色呆滞。
不是因为说话的是个女人，而是因为这个女人所说的内容，让莫羡心惊。
“你…你是谁？”莫羡声音都带着颤音。
这个人，怎么会知道她的一切？
黑暗中，那个神秘的女人轻嗤了一声，奇怪的是，莫羡竟然从这女人的嗤笑声中，听出了心疼之意。
她皱起眉头，听见女人说：“贺莹莹，混成这样，你真是丢老子的脸！”
莫羡整个人都呆透。
有多少年，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了？
啪——
漆黑的屋子里，骤然间灯光大亮。
莫羡遮住眼睛，适应了光线，才缓缓睁开眼睛。
她的视线里，侧立着一道妖娆妩媚的身躯，那人穿着一件红色的毛呢大衣，黑发高高地绑起，面颊白皙，神色冷傲。
红衣女人倏然扭头，望着她，目光里闪烁着泪光。
她说：“对不起，老大没有保护好你。”
－－－－－－题外话－－－－－－
抱歉迟了这么久，也没脸求票求留言了
第一卷 303 那孩子还没死
“对不起，是老大没有保护好你。”季薇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也是哽咽的。
听见这话，贺莹莹身体挨着墙缓缓地跌落下去。
她蹲在墙根下，仰望着红裙女人，目光充满了质疑跟匪夷所思。
她是谁？
贺莹莹怔怔地盯着面前这个美丽的陌生女人，她认识这个人，但又不认识这个人。
贺莹莹的老大只有一个人，叫季然，但她早就在七年前就去世了。
她的老大，是个有些胖，笑起来很漂亮，围着陆程满世界追的女孩。
面前的这个人，贺莹莹的确也认识，她不是季然，而是摩尔财团最年轻厉害的家主——
季薇。
她地位超然，身份尊贵，美丽而耀眼。
她跟贺莹莹印象中的老大，几乎没有半分相似之处！
她们之间唯一相似的地方，大概就只有把陆程当做宝这一点了。
贺莹莹怀疑自己刚才听错了。
“你刚才，说你是我的谁？”贺莹莹得再确认一遍，才敢相信不是自己的听觉出了错。
瞧见贺莹莹的反应，季薇既觉得好笑，又感到心酸。
她弯腰在贺莹莹面前蹲了下来，抬起左手拍了拍贺莹莹的脑袋，季薇说：“蠢货，我不就瘦了个身，你就不认识我了？”
这个世上，只有一个人会用这种带点儿宠溺跟鄙夷的语气，叫她蠢货。
“老…”贺莹莹声音喑哑地冲季薇喊了声：“老大？”
这一声老大，她喊得小心翼翼，充满了试探跟不敢相信。
应该是不敢相信季然竟然还没死，她的声音听上去都显得颤抖，颤音味浓。
季薇听见贺莹莹用喑哑的嗓子喊自己老大，她心里微痛。
看见贺莹莹得眼角流出了泪水，季薇心痛骤然加深，那就像是心被扯碎了一样。
“莹莹不哭啊。”季薇将贺莹莹搂到自己的怀里。
她紧紧抱住贺莹莹，用力地拍打她的背，季薇自己的眼圈也红润润的。
“别哭了莹莹，你这一哭，老大就手足无措了。”
贺莹莹努力想要忍住不哭，但她实在是太激动太开心，根本控制不住让眼泪不往外流。
“老大，老大你不是死了吗？”贺莹莹紧紧搂住季薇的脖子，力气之大，令季薇都觉得呼吸困难。
贺莹莹真害怕这是一个美好的梦。
她得紧紧拽住季薇，感受到怀里这人的温热才敢相信这竟是真的。
季薇哭笑不得，她道：“没死，死了的话，站你面前的人是谁？”
贺莹莹破涕为笑，“这事太…太让我激动了，我都不敢相信你还…”说着说着，贺莹莹又破了音。
她索性闭口不言，只是用力地拥抱着季薇。
这么多年过去，她终于可以暂时卸下疲惫，尽情地哭一哭，才觉得活着好累
哭得累了，贺莹莹才听到季薇说：“你怎么会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
闻言，贺莹莹陷入了一段长久的沉默中。
她是怎样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的？
贺莹莹想到这些年的经历，想到被刮骨削肉的痛，想到那个因为她的疏忽大意跟穷苦无能害死的孩子，心中顿时生出无限的委屈跟愧疚。
她慢慢地站了起来，拉着季薇走到沙发上坐下。
季薇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先喝口水吧。”
哭过的喉咙是很不舒服的，贺莹莹没跟季薇客气，直接仰头把那杯水都喝光。
她握着玻璃杯，放在手里无意识地转动，目露追忆之色。
沉默了许久，贺莹莹才开口谈起那段本该永远被掩盖的过往。
“老大，你能找到我这里，应该也知道一些关于我的事。你当年出事后，我也因为一些事退学了，后来跟一个人谈了场无疾而终的恋爱。我们分手后，我才发现我怀了他的孩子…”
辍学、未婚怀孕……
每一桩都是丢人的丑事，贺莹莹说起这事，明显没有底气，头也低低地垂着。
季薇觉得自己会忍不住骂人，所以她给自己倒了杯酒，用酒精麻痹自己。
“继续。”
贺莹莹小心地瞥了她老大一眼，见老大不像是在生气，她这才又开口讲道：“我生下了宝宝，一边带宝宝一边工作，每个月拿着不到四千五的工资，勉强也能活下去。可在孩子两岁那年，孩子得了川崎病，因为我的疏忽大意，让孩子病情加重，导致他心脏发炎，医生说必须做冠脉搭桥手术才能保住命。”
“我那个时候哪里有钱啊，我找过我二伯，他大骂我不知羞耻，把我逐出家门。走投无路，我只好去找了宋凯，也就是我的经纪人。”
季薇看过宋凯的资料，是一个看起来平凡普通，心却很野的男人。
“那时，莫羡患了无法救治的癌症，莫羡那时候就已经走红了，莫羡一死，所有荣耀与财富都会跟着消失。宋凯无法接受那样的结果，就隐瞒了莫羡病重的消息，四处寻找合适的替代品，而我的身高与身体比例都与莫羡一致…你如果看过莫羡的样子，就知道我的眼睛跟她的眼睛特别像。”
“宋凯找过我几次，都被我拒绝了。孩子出了事，实在是没办法，我才找到宋凯，跪在地上求他救救我的孩子。他答应了，条件是让我接受全身整形手术，把我包装成莫羡的样子，从此，世上再无贺莹莹…”
贺莹莹没有告诉季薇那场手术有多危险，又有多么的痛苦。因为那不是真正让她感到痛苦的，最让她感到痛苦的是孩子的死亡。
“孩子动手术的那一天，也是宋凯安排我动手术的那天，手术结束后，我一醒来，就得知了我的孩子因为救治不及时，死在手术台的悲痛事实！”
贺莹莹左手用力地捏住玻璃杯，满脸痛苦，她说：“老大，我好痛苦，这么多年过去，一想到我那可怜的孩子，我的心就好痛啊！”
贺莹莹右手揪住自己胸口那一块的衣服，她用力地锤打自己的胸口，她哭着说道：“是我年轻不懂事，把他带到了这个世界上，却没有保护好他。这世界这么好，他要还活着，那该多好啊！我要能再听见她喊我一声妈妈，那该多好…”
盯着贺莹莹痛哭流涕，痛不欲生的模样，季薇自诩为冷硬的心肠，也跟着揪痛起来。
终究舍不得看着贺莹莹这样痛苦，季薇叹息一声，才告诉贺莹莹：“那孩子，还没死。”
第一卷 304章 要叫大姐夫
“那孩子，还没死。”
听清楚季薇这句话，贺莹莹骤然抬起头，眼睛死死盯着季薇，目光炯亮而震惊。
“什么？”贺莹莹表情略显得呆傻。
季薇说：“孩子还活着，你已经见过。”
季薇说的每一个字，贺莹莹都听得懂，但这些字合在一起，她却不懂意思了。
季薇不是个喜欢卖弄神秘的人，她坦白告诉贺莹莹：“唐如风身边那个孩子，就是你的儿子。”
啪——
贺莹莹惊讶之下，不慎松开了手里的玻璃杯。
杯子很耐摔，竟然没破。
季薇捡起杯子放在茶几上，她睨了眼像是灵魂出窍的贺莹莹，倒觉得好笑了。“怎么，不信我？”
贺莹莹目光转动了一圈。
她望着季薇，这个人不会骗她，更不会拿这种事情寻她开心。
只是……
“我的孩子，明明已经死了…”
“很显然，宋凯骗了你。”季薇像骂傻逼一样骂贺莹莹：“你还是那么好骗，被我骗，被宋凯骗，被唐如风骗。”
狠狠地揉了揉贺莹莹的脑袋，季薇不屑地一撇嘴，她告诉贺莹莹：“还是那句话，我的人，只能被我欺负被我骗。”
也就只有季薇在对贺莹莹说出这样嚣张的话后，她不仅不生气，反倒觉得感动。
而季薇刚才剧透的消息，在贺莹莹听来，一切都显得不可思议。
她心跳陡然加快，越来越剧烈，像是即将要跳到胸腔外了。
她的孩子，真的还活着？
贺莹莹眼里突然绽放出希望的光彩来。她一把握住季薇的手，再次求证：“是当真？”
季薇不耐烦地白了她一眼。
贺莹莹终于信了这个巨大的惊喜。
“谷歌是我的儿子…”贺莹莹陡然站了起来，迫不及待地说：“我得去见见他，得去看看我的孩子…”
她迫切的想要去看看孩子，都没有意识到此时已是夜里十一点，孩子早该睡了。
季薇一把拉住她的手，“急什么，明天再去看也行。”
“我现在就想见见他。”
季薇瞪了他一眼，“现在是晚上十一点钟。”她见贺莹莹稍微冷静了一些，就又说：“孩子睡觉是在长身体，耽误孩子长个，你就是在犯罪。”
这罪名可真大。
贺莹莹总算是冷静下来了。
她坐回位置上，在脑海里勾勒着那个孩子的模样，这样一想她才发现那孩子跟记忆里的模样并无太大差距，尤其是那双眼睛，跟她尤为相似。
贺莹莹心中又酸又暖。
那是她的孩子啊！
“老大，你能跟我说说，麦麦的事么？我听说他是唐如风领养的孩子，这是怎么回事？”
“领养只是对外的说法，唐如风知道谷歌的身份。”季薇便将自己是如何发现谷歌，又是如何查到谷歌生父的身份，并将谷歌送回到父亲身边的所有经过，都对贺莹莹说了一遍。
听完后，贺莹莹沉默了许久，突然站起来，扑通一声跪下去。
季薇冷眼盯着贺莹莹，目光冷傲，红唇微抿，像是不悦。
“做什么？起来！”
她见不得贺莹莹这样做。
贺莹莹朝季薇行了个磕头的大礼，额头贴着冰冷的地面，贺莹莹说：“老大，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你把谷歌从孤儿院带走，给了他全新的幸福的生活，对我这个当母亲的人来说，你就是我的大恩人！也是我孩子的大恩人！”
孤儿院的日子肯定是不好过的，如果不是季薇，她的孩子还生活在孤儿院里，以后也只能接受普通的教育，长大成人后，只能找一份普通的工作，就这样碌碌无为过一生。
而她，永远都不会知道那个孩子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就这样遗憾的过一辈子。
季薇受得住她的跪拜大礼。
“老大，贺莹莹这辈子都将追随你，唯你是从，哪怕是这条命都可以给你！”
季薇抓起桌上的玻璃杯，用力地砸到贺莹莹腿边。
杯子当即四分五裂，碎渣飞溅，有一片玻璃割破了贺莹莹的手背。
贺莹莹吓得娇躯一震，她愕然抬头，盯着季薇，“老大…”
“闭嘴！”季薇狠狠地剜了她一眼，怒骂道：“你这条狗命值几个钱？我不稀罕，你自己留着吧！以后再说这种见外的话……”
盯着地上的玻璃碎渣，季薇说：“咱俩的情分就像这杯子一样，碎了也好。”
贺莹莹赶紧闭上嘴巴，生怕说错了话季薇就会跟她绝交。
确认了莫羡就是贺莹莹后，季薇终于安心。
时候也不早了，她打算回去，“我走。”
季薇迈腿就往包厢外走，贺莹莹赶紧从地上站起来，转身冲季薇喊：“老大！”
季薇脚步一顿。
她没有回头，但也不打算再走。
贺莹莹盯着季薇如今那纤细的身子，跟身上价格不菲的裙装，她语气复杂地问道：“这些年，你也吃了很多苦吧？”
季薇回头冲她淡然一笑，她说：“也还好，不算苦。”
那风轻云淡的口气，让贺莹莹心中泛疼。
贺莹莹又说：“你死…那次，陆程和我一起去监狱里取你的骨灰盒，我第一次看见他哭得那样伤心。”
贺莹莹红着眼冲季薇笑，她说：“老大，陆程他很爱你。”
闻言，季薇先是短暂的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她特别嚣张地勾了一下嘴角，教育贺莹莹：“叫什么陆程，要叫大姐夫。”
老大的男人，要叫大姐夫。
贺莹莹呆了呆，才哦了一声。
“他不知道我是季然，以后别说漏嘴了。”给了贺莹莹一个警告的眼神，季薇这才走掉。
…
陆程接到万浪的电话，让他回禹城，明天跟他一起去滨江市，参加X智能公司的代言人面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