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一县之地的芝麻小官,假若县城被攻打之前投降也就罢了,事后投降,只要有那么一点矛盾,就会被直接清算。
故,刘宗敏这番话背后有两层意思。
其一是李自成打下京城后,绝对不动他范旭。
其二,极可能是希望他范旭当下面对李自成大军的时候,不要抵抗,如此日后才能一起喝酒,略带威胁意味。
“刘老哥,您可能不知道,我平生只好两件事。”范旭说道。
“酒与女人?”
刘宗敏奸诈的笑着:“好样的,是好兄弟,与俺很像,听说那秦淮八艳一个赛一个,老哥我独喜欢那陈圆圆,日后进京,一定要得到他。”
范旭:“……”
为何男人私下在一起的时候,总要有这么一个话题呢?而且还都乐此不疲似的。
他当即摇头:“老哥,错了。”
刘宗敏挑眉:“错了?如何错了?”
范旭沉浸其中似的道:“我更喜欢柳如是。”
刘宗敏又是大笑:“好兄弟,铁定的好兄弟了,哈哈哈……唯独有一点可惜。”
范旭诧异:“怎地?”
刘宗敏叹息道:“听说那柳如是与狗贼钱谦益已然结识,其名正是因此而来,用不多久怕不是要走到一起去,六十岁的老家伙,你说他还能下崽吗?”
范旭想了想:“说不得可以吧,猎人入山打熊,火铳还未开,熊却死了。”
刘宗敏讶异。
火铳都没开,熊怎么死了呢?
他转而看向郭垣:“你说呢?”
郭垣面无表情:“大抵是别人开的火铳吧?”
刘宗敏愣了愣,顿时大笑出来:“真真是老王八戴帽子,怎么看怎么绿啊!”
绿帽的说法由来已久,真正定型便在大明开国皇帝朱老爷子之规定。
为了整顿不良风气,朱元璋老爷子直接规定,娼妓属家的男子,必须带绿帽子,腰系红褡膊,脚穿带毛猪皮鞋,且只能在街道两侧走或站立。
接下来,二人又闲扯一会,终于回归正题。
“却不知此一番刘老哥是如何打算的?”范旭问。
“打霸州!”
刘宗敏直接道:“就算打不下来,也要尽力的骚扰,不断造势,以此笼络诸多百姓为兵,长此下去,我军不断壮大,明廷不断式微,取而代之,不过在朝夕之间。”
范旭认真想了想似的,点头认可:“确实是好法子,只是……”
他顿了顿,补充道:“老哥,你自任丘去霸州,可是要经过文安?”
刘宗敏也不隐瞒:“原本是准备路过文安的,可喝了今晚的这顿酒,我们就是好兄弟了,老哥我绕一绕,只走文安与其他县的分界处。”
范旭抱拳:“如此,便多谢老哥了!”
刘宗敏大咧咧摆手:“客气啥,都是自家兄弟,咱们还是再聊一聊雅事吧,范兄弟,你那后传,老哥看过了,堪称一绝……”
一番闲聊,不知觉已是深夜。
三人各自饮了三坛酒,酒尽,主客尽欢,散场。
范旭坐着小船向北而行,上了马匹之后却是横爬着,呼呼大睡起来。
约一个多时辰,一行人终于回到县城。
南城门未关,马匹便直接走至县衙,两名衙役搀扶着范旭回到后堂,正准备送入房间,旁边却是响起一道声音。
“怎喝了这么多?”
凉亭中,等待许久的朱徽娖立刻起身,接过了范旭,低声道:“喝了多少?”
两名衙役面面相觑,皆是摇头:“不清楚,闻着酒气,好像不少。”
朱徽娖应了一声:“成,你们也劳累一夜了,快去休息吧。”
两名衙役便退了出去。
朱徽娖将范旭扶回房间,勉强放在床上,盖上薄被,终于长长舒了口气。
莫管喝多少,人平安回来便好。
“你……”
“你这浑人……总是做这些不靠谱的事,也不知是好是坏!”
“万一那贼人设下埋伏,你岂不是……一去不回了……真是气死个人。”
她坐在一侧小声呢喃着,跟着见范旭睡的太死,便准备起身离开。
只是,就在这一刹,她只觉得手腕一紧,身体也不禁定住了。
“不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