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第132章番外2(2 / 2)

见她是发自内心的轻松,楼君炎不由得信上了几分,除了喝酒呛死这件事,有关前世的种种她都已基本告诉过他,楼君炎皱眉略微一分析,便沉声道:

“比起你所说的喝酒呛死这一结果,我更愿意自己是被人所谋害。”

陆燕尔:“哦?”

楼君炎沉『吟』道:“你不是说过前世沈家旧案虽得以翻案,王宥也确实因此而下台,可他却并没死,只是被发配边疆而已。紧接着第二年,也就是昭元三十四年,赵括登基为帝,大赦天下,且沈家的案子又出现了转折,王宥并非沈家一案的主谋,而是早就致仕回江州养老的秦守正做了此案的替罪羊,将近古稀却被流放,晚节不保,王宥反而洗清嫌疑顺利地重返朝堂,接着得到新帝的重用。”

陆燕尔扬起小脸,看他:“所以……”

“所以,我觉得很可能是前世的王宥被判发配,知自己不会死,便又开始了后面的这些布局,先是铲除我,便无人能与他对抗,后又拉了秦守正做垫背,并与新帝赵括暗中达成了什么交易,他才能如此顺利地回归原位!”

似想到了什么,楼君炎继续说道:“以前,我曾经常做过一个噩梦,梦中爹成了『奸』/杀民『妇』、为富不仁的『奸』商被斩首示众,娘则血溅爹的墓碑而亡,想来这个梦境应该就是前世爹娘的结局。而惩治『奸』商抄没富可敌国的家产,正是王宥的提议。也就是说,前世的我跟王宥应该是有血海深仇的,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陆燕尔凝眉沉思,她记得书中曾交代过楼君炎的身世是江州首富之子,却从未提及过他爹娘的任何事以及楼家任何产业,想来便是爹娘遇害,后楼君炎出入朝堂又为爹娘平冤昭雪,更是利用沈家的冤案企图击垮王宥,但他最终还是死了,只是他做官十年是真心为天下百姓着想,真心干实事,才会成为景元盛世的一代名臣!

这般解释的话,好像很多事情都说的通了。

因为,书中的主角是顾辞和陆霜飞,自然不可能事无具细地过多着墨于楼君炎,可他依旧于那些配角炮灰中大放异彩。

楼君炎『摸』了『摸』陆燕尔的脑袋,说:“但,这些都仅是我的推测!”

虽是如此,但陆燕尔觉得说不定楼君炎前世还真是被害死的。可若是这样,难不成自己新婚夜暴毙身亡也另有隐情,也是被人害死的?

不可能不可能!

只一瞬,陆燕尔便否决了这个荒唐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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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元三十四年,景昭帝的身体开始走下坡路,每况愈下,废太子赵乾仍旧被幽禁,听说他的状态极佳,每日抚琴练字,过得淡然而惬意。群臣摇头叹息,只觉这废太子也就这样了,可帝王老态尽显,国不可一日无储君,他日若景昭帝突然撒手人寰,岂非又是一场血腥政变。

群臣便再次重提立储之事,景昭帝本不愿意答应,可架不住群臣三天两头上疏此事,家国大事,大晋立朝祖制,朝堂后宫的平衡,江山后继无人,各项利弊分说了个遍,甚至还有人放言孝道论,不尽早立下储君就是对先帝的大不孝。

呵,他在先帝面前早已不是孝子贤孙了,竟用这般可笑的借口。但景昭帝自感身体已大不如前,储君之事却是刻不容缓,当立则立。

在同意立储之前,景昭帝看过皇长孙的课业后,便去了幽禁废太子的昆阳宫。

这是景昭帝第二次踏足此地,第一次是赵乾被废第二年他来过,他曾问了赵乾一个问题,可赵乾的回答令他非常不满意。时隔四年,他又来了,依旧是同样的问题。

“赵乾,若你继位,朕要你杀他,你可遵旨?”这意思很明显,只要赵乾的回答令景昭帝满意,他依旧是储君,是东宫太子。

赵乾跪在地上,认真道:“不会!父皇,儿臣不会杀他!”

景昭帝冷哼一声,拂袖便走。

“父皇对他本就疑心甚重,可父皇为何不自己动手呢?”赵乾抬头,看着景昭帝苍老的背影,突然问道。

景昭帝背影一顿,旋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昆阳宫。

因为,他想杀,又不想杀,很是矛盾。

赵乾的声音再次在身后响了起来:“父皇,你觉得他是下一个王宥吗?”

景昭帝没有回答,心中大感失望,甚至连‘放肆’‘大胆’这种话也懒得说了。

“可即使『奸』佞如王宥,你也器重了王宥多年,即使明知王宥残害忠良,排除异己,你也视而不见!可他并非是如王宥玩弄权术的逆臣贼子,他所做的事皆造福于百姓,有利于江山社稷,父皇又是为何疑心于他?儿臣不懂,明知是『奸』却能重用多年,明知是忠却想杀之!”

赵乾的声音又一次铿锵有力地传来,“或许,这个世上人无完人,也无纯粹的明君吧,即使世人因父皇所做出的政绩,与历朝历代的君王相比,以及史书所写,父皇的确是一个盛世明君,可父皇真的是吗?”

“混账!”景昭帝愤怒转身,疾言厉『色』,“你别以为朕不知道,申诉沈家冤案的主谋是楼君炎!”

“冤案难道不该澄清吗?由谁主导又有何关系?何况,若父皇认为是楼君炎所主导,那儿臣将近五年的幽禁又算什么?”

除了泰山封禅上沈家旧案,这是父子第二次正面起争执,因为一个外臣。

天家本无父子情,但不管赵乾是平庸,是才智卓绝,于景昭帝心中都是最佳的储君之选,即使废黜了赵乾的太子之位,他依旧想着何时恢复他的尊位。

可如今,景昭帝是真的有心将赵乾幽禁到死了。

出了昆阳宫,景昭帝余怒未消,翌日早朝直接召集群臣商议议储之事,当然短时间内不可能商量出什么,但却给群臣以及各位有资格参与角逐的皇子一个机会,除了幽居的废太子,谁都可能成为下一任储君太子,皇子们开始各显神通,暗中拉拢朝臣,对有威胁的竞争者放冷箭,明着于圣前争宠表现,景昭帝未及同群臣商议出结果,儿子之间的竞争却已经进入白热化状态。

尤以端王赵括和闲王赵煜的争斗最烈,因为这两人绝非平庸无能之辈,这两年在朝堂做的事皆可圈可点,赢得了不少朝臣的信任。赵括是杨贵妃的儿子,母族较强大,亦有不少大臣的支持,而赵煜虽母族薄弱,但近些年展『露』于朝堂办了几件比较漂亮的事,也颇得景昭帝赞赏。赵煜以前本是闲散王爷,不关心朝政,却不知从哪一年起竟转了『性』子慢慢参与到朝政之中,他谦虚好学,待人和气,并不摆王爷的架子颇得人心。

而赵煜却不满于现下臣子们的支持,为了稳赢,甚至找过楼君炎,希望他支持自己。楼君炎仍在观望中,自然不愿意如此轻易地站队,自是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可赵煜竟提起当年陆燕尔在北漠时,他曾『射』出一箭救过他们的命,以此携恩求报。

楼君炎淡淡地看了赵煜一眼,唇角似勾起一抹轻嘲的弧度,给了他回复:“我既不支持你,也不会支持赵括!”

赵煜虽心有不痛快,但既然楼君炎明确表示也不会支持赵括,他自是不好再说什么。

而自此,赵括和赵煜之间的争端愈演愈烈,初时景昭帝还尚能控制,可后面身体欲渐不好,越发地显得力不从心。直到半年后,赵煜眼见赵括越来越有希望成为储君,竟头脑发胀地听从了幕僚的建议,对赵括下黑手。

结果,赵括没死,只受了轻伤。但事情却捅到了景昭帝耳中,景昭帝曾经虽屠戮过兄弟至亲,并不代表他希望自己的儿子也发生手足相残的事,是以雷霆大怒,直接将赵煜打入了天牢,听候发落。

众人皆以为赵括稳坐储君的位置无疑,结果一整箱密信送到了景昭帝手中,皆是顾辞与赵括这些年的书信往来,其中不乏赵括抱怨对景昭帝不满的言辞,分明自己比赵乾出『色』,为何父皇非要让那个窝囊废霸占着太子之位,以及诸如父皇是否老糊涂了,皆是向好友的抱怨之词。

平日赵括看着对景昭帝恭敬,实则内心早就不满以久。

而将信呈给景昭帝的不是别人,正是顾辞。顾辞如今是镇国大将军,北漠一战他便是主将,手握重兵,能得他的鼎力相助自然如虎添翼,就算无法被议为储君,军权在手,赵括亦能翻身。他是这般想着,也是这般同顾辞商议的。

然,顾辞不仅呈上了信件,更是将赵括这番大逆不道的言论一并传给了景昭帝,景昭帝自然震怒异常,直接将赵括排除在议储之外。因着他有个好母亲杨贵妃,最后景昭帝只将他贬离了京城,去了封地。

临行前,赵括都没能知道顾辞突然反水的理由,毕竟不站在盟友的角度,他们亦是多年好友。

本该是最有希望的赵括和赵煜皆出了事,其余的结不成气候,这下不仅朝臣头疼,景昭帝也头疼该让哪个儿子继位。

这时,楼君炎终于发声了:“陛下,你觉得皇长孙如何?”

皇长孙年满十二岁,才思敏捷,悟『性』极高,这孩子是个好苗子,若是悉心培养,应该能堪当大任。

景昭帝自然清楚楼君炎的意思,道:“可他不过十余岁的稚嫩少年。”年纪太小,心『性』尚未真正长成,变数太大。何况,就算再喜欢这个长孙,但他上头叔叔们太多也坐不稳这皇位。

楼君炎顿时笑了,提醒道:“陛下,这不是还有废太子么?”

为了让这个聪悟的皇长孙顺利继位,先勉为其难地让废太子顶上几年,也是可行的。

景昭帝颇为心动,孙字辈中间,就皇长孙甚得他心。

他猛地剧烈咳嗽了几声,犹豫不决:“可……”

“陛下可留下遗诏,废太子继位后,必须立即册立皇长孙为储君,等到皇长孙行过弱冠礼之后,便让皇长孙继承大统,而废太子则退居太上皇之位。”楼君炎再道。

自然,若皇长孙自愿让贤,赵乾也就不必非要退居太上皇,这不过是权宜之计。

当然,聪明的皇孙不只皇长孙一个,为何偏就皇长孙得景昭帝的偏爱呢,这自然是背后有一个好伴读的原因。

当初,砚台成为皇长孙的伴读后,楼君炎便交给砚台一个任务,那就是既要让皇长孙表现出高于其他皇孙的才智,又要会讨景昭帝的欢心。

因为,隔辈亲在帝王皇家也是行得通的,赵乾被废后,却没迁怒到皇长孙身上,反而选侍伴读培养皇长孙,可见景昭帝对这个孙子是喜欢的。何况,景昭帝因为先皇后对赵乾的感情本就很复杂,也可能是因为将儿子的感情转嫁到孙子身上,若再推波助澜加深这份喜爱呢。

身为儿子的赵乾在帝王父亲面前,需要藏拙,是因为儿子对父亲有莫大的威胁。可孙子却不一样,因为隔了一辈,上头又有诸多皇叔,威胁便会大大减少。

而砚台也不负楼君炎重望,比预期更好的完成了这个任务。但楼君炎不知道的是,砚台是赵构的时候本就是帝王,坐过那把龙椅,自然懂得如何让皇长孙更入景昭帝的眼,牢牢地锁住景昭帝的眼球,能够润物细无声地让皇长孙自然而然地表现出君王的一些气度。

景昭帝心里虽然已经认可了楼君炎所提的建议,可依旧犹豫不定,下不了最终的决定。而楼君炎提过皇长孙的事后,点到即止,之后便没再提起,彷佛他真的只是一时兴起。

而一旦心中有了更好的继承人后,景昭帝几次暗中观察皇长孙,越来越发现这个孙子甚得他心。最终在两个月以后,复立赵乾储位,重新册立于东宫之位,附加条件就是下一任皇帝必须是皇长孙,且皇长孙行了冠礼便要退位让贤,自己滚到太上皇的位置上去养老。

这是遗诏,又是当着群臣所立下的一则明诏,目的便是让赵乾以后无法抵赖。

众皇子为此争的头破血流,结果绕了一大圈子,还是回到了原点,太子依旧是原来那个太子。

而赵乾自从那日豁出去跟景昭帝正面刚了一次后,即使有楼君炎的承诺,也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结果他居然靠着自己的儿子又重新回到了太子之位上。

可与自家儿子相处了一段时日后,赵乾又发现他哪里是靠得这个儿子,真正靠得还是楼君炎。

唉,父皇真是老了,看走了眼。

而事实上,景昭帝不仅老了,也快油尽灯枯了,就这么强撑了一年半载就驾崩了。国丧之后,太子赵乾顺利继位,是为孝惠帝,年号丰惠,文成武治,延续了景昭帝在位期间的景元盛世,后终成一代明君。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而争储失败的赵煜被圈禁后,郁郁寡欢,不到两年便生了一场大病。重病之后,身体状况很不好,楼君炎听闻后便过来看了他。

当初,赵煜和赵括犯的错都挺大,可偏偏赵煜的惩罚最重被圈禁在京城,而赵括却去了封地称王,山高皇帝远,好不自在。

归根究底,赵煜后台终是没有赵括后台硬,杨贵妃同母族为了保全赵括什么都豁得出去,而赵煜身后却无人保他。

残害同胞本是大罪,先帝当年是要砍赵煜的头,但最终却是被楼君炎给保了下来。

赵煜抬头,定定地看着楼君炎:“你为何能帮废太子,却不能辅助于我?”当初的废太子赵乾依旧什么都没有,可楼君炎却帮他重回太子尊位。

楼君炎扯了张矮凳坐了下来,风轻云淡地弹了弹紫金官袍上的尘埃:“因为,我害怕!你若坐在皇位上,你可能会夺走我的妻子。你没有通天的权利,有些东西有些感情你便只能永远压制在心里,可你一旦坐上那个位置,再无什么可约束你,我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最得你惦记的!”

赵煜呢喃:“原来如此!”

楼君炎勾唇一笑:“而你身侧稍微有人蛊『惑』于你,你便真的能派人对赵括下死手,要他的命。这也是我不帮你的理由!”

闻言,赵煜猛地瞪大了双眼:“是你!那人是你安排在我身边的?”

楼君炎没有反驳,算是默认。

赵煜忽然怒了:“可我救过你夫人,等同于救过你,你怎可如此算计于我?”

楼君炎面无表情道:“所以,当先帝要杀你时,我才会向先帝求情,圈禁于你!我并不欠你!”

赵煜气的发抖:“你故意算计我,又向先帝求情,这账怎么可能这样算?”

“求情是为着报你当年的那一箭之恩,至于算计你……暗中刺杀赵括的决定难道不是你下的?”

说完,楼君炎便没再看赵煜一眼,转身离开。

而赵煜则瘫软在地上,两眼焦距渐渐放大,久久失神。

没过两年,便郁郁寡欢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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