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蔑地扫了一眼夏千音,珠翠满头,扎牙舞爪,得势猖狂:“就凭你一个抬了身份的庶女,也敢叫我跪下?”
“你——”夏千音憋红了脸,仿佛受了奇耻大辱。
“不懂规矩的小贱种!”汪氏见夏千音压不住她,也愤然开口,“她如今是你长姐,夏家嫡长女!管教你是天经地义!来人——”
说话间,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从外间一下窜了进来,反手扣住她两个膀子,猝不及防朝她膝盖窝里踢了一脚,扑通一下——两个膝盖结结实实地磕在冷冰冰的地上。
此刻汪氏母女的来意,已再明显不过了。夏怀远这会儿在上朝,夏岱宗又在神机营练兵,她们是看准机会来找茬的!
经过上次翻墙一事,她和汪氏的矛盾渐渐搬到了台面上,汪氏眼见着她在夏怀远跟前越发得势,怕是憋不住,要同她撕破脸皮了……她这个继母是要为夏千音铺路立威啊。
“你那没福气的娘死的早,没娘管教的野种是差了点儿……我今日就勉为其难,替她管教管教你!”
“你也配!”
夏千树倔强地抬起头,一瞬间,她像是换了个人一般,神情冰冷,嘴角带着残酷血腥的笑意。
好笑——难道真以为她是逆来顺受的主么?!平和年岁里,装乖卖傻久了,她有时甚至自己都忘了,她还长着副獠牙——她可是偌大的检事厅里,手上唯一沾过血的人。
……
……
公元2046年,华国“仁心福利院”,一个暴雨如注风,雨交加的夏夜。墙边树叶的嘶鸣,混着雨水的腥气,缠绕上发霉的墙壁,潮湿的气息令人作呕。
福利院的儿童房里,是十个人一排的大通铺,60平米不到的空间里,却足足睡了58个孩子。小孩子睡得野,不是你的脚顶到我的头,就是我的手打到你的脸,男孩儿女孩儿挤在一处,一点儿也不避讳。
被子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换洗了,潮湿的低气压中,屋子里满是袜子内衣的酸臭味。15岁的夏千树,盯着天花板上即将落下的水珠,愤然掀开了被子——今天这觉是没法睡了。
她蹑手蹑脚地绕过几个躺得七歪八扭的孩子,从通铺上翻了下来,找着自己的鞋子,沿着走廊小道去了教堂。
他们是一所教会福利院,整个福利院的设施虽然不怎么样,但教堂修得却是顶好,一方面是要迎合信徒需要,另一方面这也是地方的面子工程。虽然教堂里的空调遥控被院长藏起来了,但反正寝室里也没空调,不过凑活一晚上,对她来讲没差。
可她刚靠近教堂没多远的距离,就听到断断续续的呜咽呻吟声,有些像猫叫,却又比猫叫细长绵软。夏千树小心翼翼地走近门口,手还没搭上门把手,就感到一丝凉风从门缝儿吹到了她脚背上。夏千树一个机灵——教堂里有人!
而且绝不会是小孩儿!除了福利院里的大人,没人知道空调遥控藏哪儿,大人们都和防贼一样防着他们。可修女、牧师都休息了,职工也有门禁时间,这个时间按道理,就不该有人!
夏千树绕过大门,从外围的消防楼梯上去,楼顶连着阁楼,阁楼朝屋内一侧,是一面巨大的透明彩色玻璃。从那里,可以直接俯瞰教堂的一切。
——
“哐——”
她的脚刚下到阁楼的最后一阶,后颈就被人毫无预兆地劈中,她结结实实地倒了到楼板上。这是她人生里最后悔的一个晚上,也是她绝不后悔的一个晚上。
……
耳边传来熟悉的暧昧哭声,呜咽声,痛苦的呻吟声,夏千树迷糊地睁开眼睛——她还在阁楼。
面朝着透明的彩色玻璃,被反捆住丢在地上。微弱的光线射进她的瞳孔,教堂里没有开灯,反而点了蜡烛。借着昏黄颤抖的烛火,夏千树终于看清了楼下究竟在做什么!
那个女孩儿——不是今天才被人领养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