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如刀割的滋味,原来如此。”
——摘自《桃花公主手札》
花好月圆夜,良辰美景时。
红烛冉冉,叠影重重,红帐摇了摇,一缕风拂着,门还开着,屋外月圆漏进来一抹,铺了满地橘黄。
门口,一个脑袋探进来,虎头虎脑。
“大哥。”
是张大蟹。
花满正挨着他的新娘子端端正正坐在榻上,双手叠放在膝盖上,扭头,不满:“叫我干嘛?”
张大蟹挠挠头:“是不是该挑盖头了?”
花满深沉。
是吗?
他冷眼瞥张大蟹:“我会不知道吗?”
张大蟹撇撇嘴,可不就是不知道,进屋都一刻钟了,就知道坐在那冒汗,规矩端正得像只死兔子!
花满不耐烦了,赶人:“出去出去,都出去!”
嘿,过河拆桥了。
张大蟹吆喝着兄弟们撤,合上门前,又探回去一个脑袋:“大哥,您,”欲言又止,满脸怀疑,“您会不会呀?”
花满摸到一颗红枣就砸过去,压着声音咆哮:“滚你!”
“咣!”
张大蟹关上门就跑了。
屋里一对红烛,两个人,手臂挨着手臂,坐得笔直,略微僵硬,嗯,气氛旖旎又别扭。
花满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最后才偏头,额头冒汗,有点局促:“我掀了?”
梅花酥点了点头。
花满在衣服上蹭了一把汗,慢慢把手伸过去,刚碰到盖头的一角,梅花酥往后退了退:“秤。”
秤?
花满忙缩回手:“哦。”
起身,他拿了桌上的杆秤,没有坐回去,干脆站到梅花酥对面,有点手抖地拿着秤去挑梅花酥的盖头。
淡妆相宜,真是好看。
花满怔了好一会儿,才不自然地移开目光,摸了摸滚烫的耳根,问:“要不要吃点东西?”
梅花酥抬头,脸颊晕开一层薄红:“好。”
花满给她舀了一碗汤,又给自己舀了一碗,奇怪,汤喝完了他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抬眼看梅花酥,她正巧看过来,他就立马闪开了眼。
我艹!怂什么!
放下碗,这次颇为正色自然地看她:“要不要再喝点酒?”
梅花酥很快就点头了,说好,脸红红的,特别娇俏,花满还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个样子,像仕女图里最漂亮的那一副,他突然想到了一句很贴切的话,百炼钢成绕指柔。
于是乎,他就对他的绕指柔说:“手伸过来。”
梅花酥不明所以,不过还是很听话,端着酒杯把手递过去。
花满就趁势交了个杯,喝得有点急,突然就眼冒星星,刚才在外面,几壶酒灌下去,他都面不改色,这才一杯交杯酒下腹,花满莫名其妙有点七晕八素。
“我们,”花满问梅花酥,“要不去床上?”
梅花酥点头:“好。”
然后,他就牵着她坐到床上去了,并排坐着,床沿上放了很多红枣桂圆,有点硌人。
梅花酥本就话不多,这会儿更沉默了,怯怯地低着头,不时抬头看花满,眼里漾了几分小女儿家的娇羞。
接下来呢?
花满不自觉地滚了滚喉咙,抬起手,托着梅花酥的下巴,把她的脸掰过来,手移到她脸上,指腹摩挲两下,她乖顺得不得了,一动不动地任由他动作,他就又摩挲了几下,然后凑过去吻她,手有点发软,笨拙得不像样,抖个不停,他扯了老半天,也没扯开,脑门上开始冒汗了。
“花满。”
梅花酥喊了他一声。
他不满意,抬头嘬了一口她的下巴:“叫相公。”
她红着脸,低低地喊:“相公。”
花满满意了,继续跟她的腰带较劲,心不在焉地应:“嗯?”
“不是那样解的。”
他右手一扯,愣住:“……打结了。”
好端端的一个蝴蝶花尾结,硬生生被某人给扯成了死结。
花满一脸挫败。
梅花酥拍拍他的手背:“我来。”
话落,她随手一扯。
“撕拉——”
整个束腰带都碎了,花满目瞪口呆了。
梅花酥本就粉红的脸,这下爆红了,窘窘地解释:“我、我力气有点大。”
不止有点吧。
花满‘哦’了一声,继续。
“相公。”
“嗯?”
梅花酥低声说:“你手上出汗了。”
你说出来干什么。
花满擦了一把,手更抖了。
“紧张吗?”梅花酥问。
他立刻摇头:“不、不紧张。”
“我紧张。”
他动作停了一下,抬头看她。
“我喜欢你。”她声音低得几不可闻,却清晰坚定,几乎是一字一顿,“特别特别喜欢。”
花满突然心花怒放了,环着她的背,揽过去一点:“我知道。”
梅花酥摇了摇头。
“你不知道。”她仰起头,下颚的轮廓绷紧,倔强又固执地重重咬字,“喜欢得我想把命都给你。”
她抬手,搂住了他的脖子,抬起下巴吻了他。
花满只是愣了一下,随即扶着她躺下,手枕在她脑后,俯身,停在她耳边,语气突然认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也不知道喜欢哪里,我只知道,娶你是因为我想娶你。”
不然,依照他的性子,别说赐婚,就是强行按着他头要他拜堂,他也不可能会低一下头,他上天入地,从来就没受过一分强迫。
娶她,就是他想娶而已。
“闭上眼睛。”
梅花酥依言合上了眼。
花满低头,撩开她的刘海,亲吻她额头淡得已经几乎看不见的鳞片:“以后不用遮了。”
“好。”
嗯,然后呢?
桃花趴在窗上,屏气凝神竖起耳朵。
“小殿下。”
是张大蟹。
桃花伸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嘘。”
张大蟹甩了个丰富的表情:您在干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