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氏年幼,为人又谦和,对朝中的这些大臣从来都是以我自称,这次居然说出了本宫两个字,可见真的是生气了。
哪知道闵镇远非但没有出去,反而普通一声跪倒在地:“王妃娘娘有所不知,这乾王虽然暂时打败了日寇,可他现在在跟我朝要钱啊,一张嘴就是一千万两!
老夫好话说尽,力理据争,可乾王就是不肯松口,还要威胁撤兵,老夫实在是无能,不能救江山于水火啊……”
“一千万两?”鱼氏显然也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
“是啊,王妃,一千万两可是我朝鲜几年的税赋啊!而且现在刚被日寇洗劫,民生凋敝,哪儿有这么多银子给他,王妃,还望你以国家为重,以大朝鲜百姓为重啊……”闵镇远跪在地上涕泪横流的哭道。
“可是我……”
“乾王还说了,若是不答应他的条件,他就要下令撤兵,到时候龟缩在汉城的日寇必然又会蜂拥而出,到时候不但平壤再难保全,只怕我朝鲜全境都要落入日寇的魔爪之下啊!
国将不国,国将不国啊!老陈有罪,太祖创下的三百余年的基业就要毁于一旦了啊!”闵镇远捶着胸口哭喊道。
“闵……闵大人,保终身子,可我只是一个妇人,又能为国做些什么呢?”
听了这话闵镇远用袖子擦了把眼泪说道:“王妃只要拿出诚心,我相信您一定可以感化乾王,只要您这样说,再这样……”
张石川坐在自己的屋内拿着厚厚一沓子的信在翻看。三天过去了,他并没有再想去见李昀或者闵镇远,就好像忘了这码事儿了。
补给船队到了,来自琼州府的,船队除了带来了弹药,还有苹果以及方便面。不用问,这是薛清雅搞出来的。
信还是过年前发出来的,辗转到现在才到张石川的手上。张石川看着家人们的信一会儿会心一笑一会儿又会莫名的心痛。
天和已经会写不少字了,自己歪歪扭扭的和张石川有一拼。张石川拿在手上看了又看不肯放下。
自己这么打来打去到底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川哥,朝鲜王妃求见。”顺溜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王妃?”张石川一愣。她来干嘛?
这些天张石川一直在告诉自己,这个鱼氏是朝鲜人,还是王妃,只不过是和吴莺儿长得很像而已,完全不是同一个人。他的莺儿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
张石川把手中的信收好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请进来吧。”
不一会儿,鱼氏垂首走了进来,屈膝一福:“见过乾王殿下。”
“王妃无需多礼,请坐。”张石川站起身来抱拳还了半礼,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说道。
“多谢乾王。”鱼氏小心翼翼的在张石川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脸上写满了拘谨。
“不知王妃亲来有何贵干?”张石川尽量不去看鱼氏的脸。
“本宫这次来是想像乾王殿下表示谢意的。感谢乾王支援我们火器,又不远万里亲自领兵出征救我朝鲜国于水火。”
“呵呵,不用客气。”张石川本来想加一句举手之劳,可想一想实在不是举举手那么简单的。他和朝鲜可没有那么深厚的友谊。
不咸不淡的聊了几句,张石川这次尽量克制自己,没有什么失态之举,鱼氏也渐渐放下心来。
“对了,尝尝这个苹果吧,朝鲜应该没有呢。”张石川在桌上盘中拿起一个半红半青的苹果递给鱼氏。
鱼氏很小心的接过来打量了一番,这玩意能吃?颜色倒是好看。可是要怎么吃?
“直接啃就可以了。”张石川似乎看穿了鱼氏的窘迫,可想一想似乎这张樱桃小口啃一个大苹果似乎有些不雅,于是又说道:“也可以削了皮,切成小块吃。”
说着又拿起一个苹果从腰带上摘下匕首开始小心翼翼的削皮。他虽然不亲自上战场,可是腰带上左轮手枪、匕首还是长期挂着的,起码可以起到装逼的效果。但是他的匕首似乎就是一把水果刀,在他手上还是不太好用的那种。
看着张石川笨手笨脚的削苹果,鱼氏想笑又不敢,只能装着打量屋内的陈设把目光看向旁边。
这是一间再简单平常不过的屋子,桌椅都是朝鲜富贵人家常见的,屋内并没有什么名贵的古董摆件(都被张石川拉走装船了),显得有些空荡荡的,桌上还铺着一张舆图,墙上有一幅画,画上是一个美女。
美女侧着身子手中拿着一把团扇,回眸一笑风情万种,可那眉眼……那画中的,难道是自己?鱼氏的手一抖,茶盏跌落在地上摔成几瓣。
茶杯碎裂的声音惊动了屋外站岗的警卫连,们被推开,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冲了进来:“乾王!”
“啊,没事没事,打碎了个茶杯。”张石川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
“实在是太失礼了……”鱼氏忙蹲下身子去捡地上的碎片。
“不用管,当心扎手了,一会儿让人来收拾就可以了。”张石川看了看墙上的画:“这是我的王妃,是不是和你很像?我前两天第一次见到你也是吓了一跳。”
“呵呵,确实有点像,乾王的王妃可比我漂亮多了。”鱼氏把碎片放在桌上又抬头看像那幅画:“乾王殿下一定很爱您的王妃吧?率军出征还要带着她的画像,想必她一定会很思念您……”
“她叫莺儿,已经去世三年了。被满清的狗官害死的。”张石川凄然一笑。
“啊……抱歉提及了殿下的伤心往事……”
“没事儿。”
“那……殿下是因为王妃的事才起兵造反的吗?”鱼氏还是忍不住好奇。
“对。不说这个,来吃苹果吧,削得不太好……”张石川把削得几乎只剩下了一个苹果核的苹果递给了鱼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