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兵不厌诈,天山,阿妮生前,没有教过你么?”她冷冷一笑。
“天山,天山啦,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天山。”贺兰哭着跑过来,抓着天山的胳膊,“你为什么要背叛,为什么要投靠彦无辞?他许了你什么好处?你要背叛我们?”
天山看着贺兰,嘴角动了动,眼底透着失望之色,“贺兰,你居然帮一个外人?你居然为了帮她,喊出了阿妮的名字?贺兰,你是我未婚妻,你忘记了?”
“我没有忘记,反而是你,鬼迷心窍地帮着彦无辞害人。”贺兰又心痛又失望,哭个不停。
“你帮她,还说没有忘记?未婚妻就该帮未婚夫,哪有帮外人的?相反的,我要问你,她许了你什么好处,你要死心踏地帮这个女人?”
“她是阿妮!”贺兰哭道。
“阿妮早死了,你骗谁呢?她比阿妮年轻许多,装也装不像的。”
“她是死后复话的阿妮,天山,若不然,她怎会喊出你的名字?知道你的一切弱点?你自大自负,从小到大,她装病骗了你多少回,你忘记了?”贺兰叹息着。
天山看着云舒,眼神审视。
“贺兰,把我琵琶取来,我来给他醒醒脑。”云舒走到屋檐坐下,看了眼天山,说道。
“是。”贺兰抹了把眼泪,走进云舒屋里取琵琶去了。
很快,琵琶取来。
云舒接过琵琶,抱在怀里闲闲捏着琴弦试音,“天山,我是死而复活的顾云旖,如假包换,若你不相信,你可以问我,关于顾云旖所有的问题。”
天色越来越亮了,云舒的表情,越来越清晰了,天山看着她的眼睛,心中越来越惊讶着。
她是阿妮,她是顾云旖?
真的很像,像少女时的顾云旖。
世上,真的有死而复活的事情吗?
天山怔怔看着她。
“不问吗?”云舒冷笑,“那么,我来弹几只曲子给你听,那是鬼姥师傅的绝作,你也是她的弟子,该记得那些曲子的,对吧?”
说着,云舒开始弹起曲子,先是一只普通的,天山听过的,然后,她手指一转,弹起了探幽,让天山走进她的琵琶曲中。
她要查清楚,彦无辞是怎么给天山洗脑的。
天山听着听着,眼睛渐渐惊讶地睁大,怎么会,怎么会这样的?
不可能,不可能!
他的眼前,景色忽然变了,他来到了一处陌生的地方。
这是哪儿?
这是北蒙皇宫。
云皇后的一对龙凤胎,刚刚出生,年轻的帝后头一回得子嗣,皇帝大为高兴,厚赏群臣。
但大喜过后,便是大悲哀。
儿子得了重病。
为了不让群臣悲哀,叹北蒙国小皇子出生便早夭,皇帝皇后二人瞒着所有人,将儿子和女儿的衣衫换了。
都是出生才几个月的小婴儿,男孩女孩根本分辨不出来。
于是,早夭的皇子,被当公主给安葬了,小公主当儿子养着,但谁知好景不长,宫中进了刺客。
一个神秘人将公主扮的小皇子给盗走了,二十多年过去了,小公主仍无下落。
琵琶收了音。
除了天山震惊以外,云舒也惊住了。
原来顾云旖,便是那个被盗走的,假扮成皇子的旎公主!
因为她从幻境中看到,那个旎公主的左边肩头上,有块铜钱大小的青色胎记。
而顾云旖也有。
顾云旖的年纪,和旎公主的年纪,是一样的大小。
旖旎,旖旎。
云旖,云旎,她们是一个人!
也难怪,她这一世的脸容,和前世的长相,差不了多少。
那是因为,她们是两姐妹。
也难怪,她本是查探天山的心境,竟查到了旎公主的过去,因为她不仅是云舒,还是顾云旖,那个丢失的假皇子旎公主!
“天山,你看到了吗?”云舒讽笑,“小皇子早就死了,彦无辞定是知道的,否则,他不会冒天下之大不为而屯兵暗谋造反。他说你是皇子,你就真的信了么?北蒙皇子的身上都有狼头刺青,你有吗?”
贺兰看着天山,痛心地摇摇头,“你没有!天山,彦无辞骗你。他利用你杀我们所有人!”
天山的目光闪烁着,倔强着说道,“我不相信!”
“可这是事实,我的琵琶音,从不会说假话!天山。我查一个人的心境,必须要面对那个人,可是查不到你的过往,只查到了旎公主的过往,可见,小皇子真的早夭了。”云舒目光清冷,“天山,彦无辞在利用你杀我们,你还不明白?他早已知道所有真相,他要铲除一切妨碍他谋反的人!我是北蒙笙氏皇族的人,是对他最有威胁的人!”
贺兰也说道,“彦无辞一定早就知道阿妮是旎公主,才利用殷鹂至她于死地,若不然,一个他国的皇后,与他有什么冲突,他不杀死不罢休?想抢夺他国疆土,该杀他国的守城大将和皇帝才对,杀一个皇后,还是死追不放的那种,难道不叫人匪夷所思吗?”
天山紧抿唇角,一言不发,不知他在想什么。
“贺兰,给他解药,放他走吧。”云舒收了琵琶,站起身来,“不管怎么说,我们是一起长大的,我不想手上沾他的血。”
贺兰眼泪婆娑,“天山,快给姑娘道谢,她要放你走。”
天山站着不动。
贺兰叹了口气,跺了下脚,将一个药瓶塞到天山的手里,“你走吧,好自为之,我们……我们一别两宽,各自安好吧。”
她抹着眼泪,转过身去。
天山抓着药瓶,看了两人一眼,往宅子门口走去,因为胳膊发麻,他翻不了院墙。
已经打发走衙役的仁义,关了宅院门,往后宅走来,见到天山,他冷笑一声,“高升了?不请兄弟喝酒么?对了,彦无辞封你什么官。”
说着话,挥着拳头朝天山的心口,狠狠揍去。
天山没有还手,被打倒在地,大吐了一口血。
“仁义,别打了,他重了姑娘的毒,胳膊不能使力。”贺兰飞快跑来,拉在天山的面前。
“贺兰,你让开,这等榆木脑袋的人,不配你心疼他。”仁义撸了袖子又要打。
云舒走了过去,“仁义,放他走吧。他日再见面,我们再拔刀不迟。今天放他走,是看在往日相处多年的情份上,他离了这宅子门,我们的情份就断了。”
“姑娘就是心善,要是顾皇后,早就一刀砍了他的狗腿。”仁义甩袖走开,冷笑着不看天山。
天山抹掉嘴角的血渍,捂着心口,蹒跚着走向宅子门口。
因为胳膊无力,他打不开宅子的大门。
贺兰揉着眼睛,走过去帮忙,打开门时,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天山看她一眼,抬步走出了宅子门。
身后,贺兰嚎啕大哭着。
他没有回头,脚步不停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