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老夫就记住了她。她女扮男装,虽然装得十分相似,可女人家的骨骼与男人并不一样,怎么瞒得过老夫的眼睛。原本想告知侯爷,可侯爷提过,她曾在御前露过面,是诗仙的得意门人,并且以男装身份结交友人,老夫怕说出来害得她无端丢了性命,便忍下不提。”
王銮还在发呆,这个消息太震惊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带着老母搬到乡下居住,远离京城是非的“好兄弟”姚青,居然是个女人!联想知道两个月前,姚青还每月一封“平安书信”,怎不叫人感觉世事无常!颠倒伦常!
可怜王銮怎么也猜不到,那些书信都是俞清瑶提前写好的,不管她在京城还是余杭、金陵,只要找好了传达书信的人,还怕不能掩饰她的行踪么?何况她在信中不写天气,不写人情,只写一些心中的感悟,看了那些书籍,以及临摹某某书法名家的作品,请王銮指教。这种情况,王銮能看透才怪!恐怕他还觉得这种“君子之交”淡如水,更值得珍惜吧!
豁的一声站起来。王銮脸色乍青乍白,心理的滋味别提有多复杂了。既有被欺骗的愤怒,也有一种窗户纸捅穿了……再也不用逃避的感觉。急着想去见人,但医术高超的王大夫阻止了,
“侯爷千金之躯,万万不可啊!侯爷有疑问,可以等她病情稍微好些再问。”可怜王大夫一把年纪了,苦苦哀求。
“不行,她病成那样子,本侯再要不问清楚,怕是永远没有机会了。老王你快让开!”
“侯爷莫非信不过老夫的医术?”
“这……”老王可曾做过御医,五代杏林传人,若不是受不了太医院的官僚和倾轧,怎么会离开?
王銮迟疑了。他无力的坐下,神色变幻,一时想起跟姚青相交的画面,一时有觉得自己明明被欺骗了,人家一直当他是傻子愚弄呢,还这样担忧,实在够贱。
“侯爷,此刻不同平时。她的病情不浅,等闲不可靠近,就连身边的人也必要做好防护措施,否则怕也是感染瘟疫!旁人可不似她喝过参汤,打下底子!但侯爷也不必过度担忧,恰好老夫有一方子,是老夫的祖父、父亲多年研究成果,不知对付瘟疫可有用处。若王爷信得过老夫,就将她交给老夫诊治如何?”
王銮深深叹一口气,“若王老的医术不可信任,世间就无人可信了。既然如此,王某就将她交给您了!”说罢,重重的施了一礼。
王老虽说跟随王銮多年,可见多了这位侯爷不拘小节的模样,见状,还不知这位曾经男扮女装哄骗的女子的重要性?也郑重的回礼,“医者父母心。侯爷尽管放心。”
余下的五天,王老施妙手,俞清瑶在前三天反复发作后,温度渐渐下降,病情稳定下来。瘟疫也是不同的,这次疫情最重要的就是头三天,八成的人都熬不过,说去就去了。三天之后,能熬过的人大半就会慢慢好起来。度过最危险的关键,同时王銮也喝了不少苦药,据说可以防范瘟疫的,增强的体抗力,这才得到许可去隔离的屋子。
王銮也不知自己抱着什么心情去见曾经的“好兄弟”,太复杂了,笔墨难以形容。
不管他做了多少心理建设,都在亲眼看见俞清瑶的第一眼,被击散魂飞!
俞清瑶穿着朴素的蓝布花的小袄,如云的秀发松垮垮挽了一个髻儿,不施粉黛,脸色有病人才有的蜡黄,原本的荣光至少减了四五分。她躺在足足三层的棉被里,背后同样靠着厚厚的棉被,才得以坐起来。看到王銮,眼中有片刻的惊讶,却没有惊慌。
记忆中那柔弱单薄,被绫罗绸缎包裹的纤细影子,缓缓跟眼前的女子合二为一。王銮喃喃震惊,
“是你!”
想过很多可能,怎么可能是她!他抬头看向虚空,仿佛觉得上天跟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多谢侯爷相救。清瑶无以为报。”努力弯了弯身子,低头道谢。
“报?无以为报?”王銮重复着念了一句,忽然颤抖着,双眸紧紧盯着俞清瑶,露出苦涩的笑容,“怎么会是你!诗仙怎么肯为你隐瞒?”
“侯爷这话说的不对,诗仙他不帮我,帮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