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奈何,流着鼻涕的顺娘只能灰溜溜的回到别院。
这时,沐天华再相信“仅仅过激的言语”才怪!她怒视着顺娘,“瑶儿不是指名道姓要你吗?怎么才转眼功夫,又不要了?定是你又说了什么,惹她生气!”
“没有啊,夫人,俺是冤枉的!姑娘根本不是真心要俺……”
“不真心要你,干嘛跟我开口?你说谁冤枉你?她?还是我?”
“奴婢不敢……”
“哼!凉你也不敢!你再去,这回给我诚诚恳恳的,收了你一身怪脾气!当她是小孩子可以随便欺负?要是让我知道你仗着我身边出来的,耀武扬威,看我怎么收拾你!”
没有办法,顺娘只能硬着头皮再去侯府。可这次,哪怕她下跪认错,言辞恳切,边说便流泪,俞清瑶也丝毫没动容,听了半天,就叫她走人——因为她要搬家了。
搬到俞探花俞锦熙的居所,并且开春就要往金陵。这一去,少说一二年。
顺娘听了,呆住了。她的家小、所有储蓄,都在京城啊!没奈何,只能叫苦连天的回别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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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俞清瑶回到侯府后,往凝晖堂见杜氏。冬雪皑皑,院子里的那些月季都枯萎了,早收了下去,只有几株山茶依旧在冰雪堆里,浓绿的叶子不改颜色,高大的广玉兰则掉光了叶子,显得光秃秃的。屋内,玻璃缸里几尾红鲤鱼游得畅快。
杜氏还是平常样子,丢了几粒鱼食,引得红鲤鱼不停的摆着尾巴,吐着泡泡。晃动的鱼缸,倒映着杜氏清傲如梅的面容。
以前,俞清瑶从来没觉得这样随意的动作,会有“安稳”“惬意”的感觉。应该说,她被前世影响太深,对杜氏总是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大概,她从来没真正了解杜氏吧?
“回来了?”
“嗯,让舅母担心了。”
“自家骨肉,何必如此。”
杜氏叹口气,看俞清瑶面上的神情比往常多了些淡然随和,似乎回到在大金嬷嬷手下学规矩时,看似柔弱的外表,内里坚定的意志,不为外物动摇。想着这半年多来,外甥女的不容易,越发怜爱,
“这几日,尽量少出去吧!你娘,唉!论理,舅母不该多言,只是此事关系你与子皓的终身,舅母必须坦言。惠太妃上书五日了,朝廷上下争持不休。未免口舌……”
“清瑶明白。”
“嗯,舅母知道,你一直是个明白孩子。”
说了几句,便让俞清瑶回去休息。
出了凝晖堂,俞清瑶抬头望天,见阴郁的天空云层厚厚的,仿佛积着雪花又要撕棉扯絮似地。她不想走扫空的雪道上,绕到枯萎的草地,咯吱咯吱听着踩雪的声音。心思不知不觉,飘向远方。
杜氏……尚且会说几句暖人心的话,亏得自己一直心存怨恨。怨恨她不接受自己做媳妇,看着衣食住行,样样关心,其实是假惺惺的做给人看——如今想来,何其冤枉舅母啊!换了旁人,怕是也不肯接受母亲失德的女儿做媳妇。而舅母肯衣食看管周到,已经够厚道了!
舅母舅母,为什么连没有血缘关系的舅母,都知道她不容易,能体贴为她着想?
她错怪了多少人,又误把多少人当好人了?
也许重生,就是让她来纠正错误吧?
俞清瑶轻轻的呼出一口气,回头一看,只见后面两排整齐的脚印,踩雪的声音让她心情微微放松。再转回头,发现自己走到了嶙峋馆。
好久没看舅舅的收藏了。
那段时间为讨好舅舅,着迷的研究各种冷冰冰的石头,现在想来,也挺有趣味。想了想,她沿着甬道往里面走。这里的守卫婆子比较少,她又熟知路径,很快走到舅父的珍藏馆了。
“你疯了!我早跟你说过的!你要是不答应,为什么要娶我妹妹!”
菱花窗里传来舅父的怒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