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林世子……
大部分都惋惜,果然!皇帝的御驾不是什么人都能坐上去的!林世子能请来“汗血宝马”可谓手腕通天,为比赛用足了心思;但天底下除了皇帝,谁有那么大的福气享受绝世宝马啊?即便一时骑了上去,片刻后不就被颠了下来?
由“必赢”到“输了才是常理”,不知这么大的弯,普通民众是怎么拐过来的。
连小家伙俞子皓都在说,
“林大哥不用‘汗血宝马’就好了,那马不是他的常用坐骑,性子高傲,所以才会做关键时刻尥蹶子。”
他惋惜不已,当然不是惋惜自己下注的银子了,而是明明必胜之局,居然输了。
但俞清瑶,面纱下的她陷入深深思考中。
不对!
她所在的地方,刚好清晰的看到汗血宝马后蹄一扬后,再仰脖站立。依这个姿势前后有短暂的间歇,林昶会反应不过来,被马颠下来?他不是吹嘘自己在马背上长大的吗?还有那个身后过来接他的人,怎么看,都不想是凑巧……
如果她的猜测是真的,那林昶为什么故意要输给景昕?
脑中忽然想到决赛前,林昶的小厮过来说的话,“呵呵,温大人说笑了,要是不能下注自己,我家世子干嘛跟齐国公府过不去啊?”
对啊,景昕最得齐国公的疼爱,得罪他有什么好果子吃?下注……对了,就是下注!
刚刚表哥说什么来着,雄鹰一比二,威武一比一。她对赌博不大了解,但粗通算术,这几比几,是不是说明压雄鹰的人比较多,要是雄鹰赢了,大家都赢钱——变相说庄家要输了!
而威武下注的人少,要是威武赢了,所有下注雄鹰的人都赔钱!
林昶一定下注自己了,但下注景昕的更多!所以他才花费这么多心思,使得输了比赛,不输面子——全场的人都看到了呢,他是没办法驾驭皇帝的御驾,所以不慎跌落下马。
人们畅谈着比赛,心满意足的念叨着起转承合、急转直下,意犹未尽……提到他多半惋惜,随后念念不忘汗血宝马的英姿……
至于输的钱,怕是忘到脑后了。
想明白了,俞清瑶一阵气怒,林昶,是不是习惯把天下人都当傻子了?她却忘记,若没有前世经历,她怎么知道林昶隐藏了,比他外在表现的还要“精通马术”?
说实话,马赛上瞬息万变,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从马背上跌落再自然不过——那些下了大注的权贵,诸如文郡王,倒也不稀罕赢钱输钱的,关键是比赛足够精彩!林昶的演技也足够好,因此除了齐景昕,他自己,以及那位来接他的队员,外人都不知道真相。
他输了,还有不少伯爵侯爷叫了他去,安慰激励,让他不要懈怠,争取秋季再扳回来。
看看,得了实惠,又得了里子,这才是聪明人呢!
……
比赛结束了,等人员渐渐离开,赛马场从刚刚的喧哗无比,变得冷清起来。俞清瑶这才跟弟弟从憋闷的小屋出来。沐薄言一路小跑过来,招着手,
“想不想看看汗血宝马?”
“啊!可以吗?”小家伙瞪大眼睛,不可思议道。
“哈哈,别人不可以,你们两个肯定行!‘胭脂’是姑母认养的马,当年还是幼齿,前蹄有点毛病,别人都看不上呢!现在长大了,又治好了腿病,家家都来求配种。嘿,做梦呢!”
“表哥,你说什么呢?”俞子皓听到“配种”两字,非常不满意,使劲扯着沐薄言的袖子。
沐薄言知道一时口快,忘了忌讳,呵呵的直笑。
俞清瑶就当没听见。
其实配种不过是两个音节,听到了又怎样?她落魄时养了两只大黑狗,每到发情季节亲亲热热,一年抱一窝小狗……
“咦,阿吽,你怎么带人来?”林昶轻轻抚摸着胭脂,细心的捋顺它的鬃毛,眼中的痴迷如对着自己情人。“可惜啊,只能借出来三个时辰。李寺监也太不通人情了,这么多年,只准人看,不准摸。比看他的女人还看得严。”
俞子皓又不满了,可他人小个子矮,没人能“正视”他的不爽。
“以后就好啦!”沐薄言哈哈笑着,指着俞清瑶,“正牌主人到了,以后我们想去就去。”
“呀,这是你的?”
“我表妹,也是我姑母的女儿。”想了想,沐薄言又加了一句,“嫡出,还是独女。”
这样听,似乎把俞子皓忽略掉了,但后来俞清瑶才明白,原来母亲的嫁妆单子,最显赫引人注意的,大概就是那些骏马了!汗血宝马“胭脂”尤其贵重无比,它的一次配种都能炒到天价!
不过谁要把汗血宝马跟别人家的骏马配?自家的骏马都排不上呢!因为一次只能生一胎,嫁妆单子明确写了,不限于胭脂,凡沐天华名下认养的马匹,所有生育的小母马,归女儿享有;生下的公马,归儿子所有。
不知是不是苍天作弄,近五六年来,生下的八成都是小母马。
如今规模已经发展到八百匹了。
不说别的,光凭着这还能扩散的八百匹马,满京城的中等人家,尤其是武将家庭,俞清瑶想嫁到谁家,随便挑!闺誉丧尽又怎样?家道中落又怎样?将军会嫌自己军队里的马少吗?
可惜,前世没有一个人提醒过她,她也完全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