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不说实话?”老邓头见她消停,便又沉着脸问邓福旺:“银子就算了,那几张地契,是不是你拿去了?”
那可是一家子的命根子呀!
邓福旺别开眼,死不承认:“我没有拿什么地契,不是我拿的,我昨晚儿就在镇子里。”
“好,好,不见棺材不流泪了你这是。”老邓头又抡起了棍子。
邓福旺尖叫着往邓老太身后躲去。
“儿子说不是就不是,你咋还打你。”邓老太张开双臂拦着:“伤着了他我老婆子和你拼命!”
“让开。”
“不让。”
“你……”
“不好了不好了,二叔不好了!”邓富良大叫大喊的跑进来。
“你二叔好着呢,富良你喷个啥粪!”邓老太骂了一声晦气。
邓富良喘了口气,道:“不是,是,二叔,你家的田地里,来了好几个人,说是量地立碑界呢!他们手里好像,好像有地契。”
老邓头听了,身子一晃,差点站立不住,下意识地看向邓福旺。
邓福旺身子一颤,低下了头。
甩开邓富贵的手,老邓头脚步踉跄的出了门,邓富贵他们忙的跟上。
邓老太有些反应不过来,直觉告诉她,事情越发的大条。
待屋子只剩了她和邓福旺时,邓福旺噗通一声跪在她跟前:“娘,您要救救我,不然我肯定就没命了!”
邓老太脸一白,指着他,动了动嘴角,半个字都说不上来。
老邓头他们赶到自家田地,果真有几个人在量地,其中还有他熟悉的身影,就是刚来他们家的官差。
见老邓头来了,那官差就上前,道:“邓老爹,你们可就不对了,明明让你儿子把地儿卖了,咋还说家里招了贼子。”
“差大哥,这是啥意思?谁把地卖了?”老邓头怔怔地问。
“诺,这就是买家,说起来,你们家的地也卖的好,比市价还高出了一成呢!”官差引来那叫刘爷的人。
“我们没有卖地,你这是哪来的地契。”邓富贵跳了出来,看着刘爷问。
刘爷上下看了他一眼,也不废话,只拿出了契约文书,再将个中交易的情况给说明了。
“你们老邓家,可是出了个情深意重的学子,花把个花娘给赎身了,听说是要养在白杨胡同的宅子,我这才出了高价买的地。”刘爷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
可听在老邓头的耳里,那可不是什么好话,只觉得那是催命符。
他心口一阵气血翻滚,一股子腥甜堵在了喉间,他强忍着,赔笑道:“质子年幼不懂事,瞒着我们把地契给偷出来了。我们邓家,不会卖地的,他收了你多少银子,我会还回去,还烦这位爷给个情面……”
“银子就算了,这些地我瞧着就极好极中意的,左右我也想着当个地主,就这么着吧。”刘爷呵的一笑,拒绝了。
老邓头听了眼前一阵发昏,喉咙间的那股子腥甜再也忍不住,噗的一声,吐了一口热血出来,整个人往后仰倒。
“爹!”
“二叔!”
邓富贵他们大急,忙的抱住了老邓头倒下的身子,一边嚷着叫大夫,乱成了一团。
而这罪魁祸首邓福旺,哭着对邓老太承认了地契是自己偷的,将事儿倾盆倒出,邓老太也是傻了,未等她作出反应,就又被另一消息打了个措手不及。
老邓头吐血厥过去了!
邓家招贼子的案子不到一天就破了,正应了那一句,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这贼子竟就是自家的儿子,这不免让人唏嘘。
而最让人觉得唏嘘的是,这家贼还是个读圣贤书的学子,眼瞅着就要考功名光宗耀祖的,出了这一茬,那算是没戏唱了。试问哪个当官的,前科是个贼啊,这还是家贼,还是为了个妓子而当的家贼。
这底子一花,便是这邓福旺有千般才华,上面也是不敢录的,不然还不得让唾沫星子给淹死?
而让邓家人觉得绝望的,不是邓福旺考不了功名了,而是家中赖以为生的地,朝夕之间便已荡然无存,昨晚儿还写着自家人的名字的地契,过了一晚,就是别人的名字了,这才叫人绝望。
于是,老邓头吐了一口热血,邓家乱成了一团。
请大夫,熬药,人是醒过来了,可说话,却是没以前那般利索了,毕竟这刺激也不是一点半点的大。
待得忙乱消停下来,邓家的人才想起要把这罪魁祸首捉来拷打问责,可这才发现,人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