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见张燕只谢自己而不谢朝廷,不由心花怒放,上前两步将张燕扶起,微笑道:“如今将军也是朝廷的大将了,再不可效那山贼做派打家劫舍啊。”
张燕闻言俊脸一红,向袁绍道:“请大将军放心,末将返回任丘大营之后一定严加约束军纪,如若再发生劫掠百姓的事情,不用大将军下令,末将自己就会将脑袋砍下来,令人送呈大将军案前谢罪。”
“嗳。”袁绍摇手道,“平北将军言重了,言重了,约束军纪是必须的,黑山军现在已经是朝廷的正规军了,当然再不能像山贼那般胡作非为、无法无天了,不过,立军令状就大可不必了,本大将军相信平北将军定能带好自己的人马。”
张燕感激涕零道:“多谢大将军信任。”
袁绍拍了拍张燕的肩膀,和声道:“十万黑山军所需之军辎粮秣,本大将军已经令人拔付河间郡,将军谴人去取了便是。还有,将军返回任丘驻地之后,定需严加监视幽州公孙瓒的动向,幽州兵但有任何风吹草动,就立即快马来报。”
“请大将军放心。”张燕抱拳道,“如此,末将就告辞了。”
袁绍挥了挥手,张燕转身扬长而去。
直到张燕的身影消失在厅外,田丰、审配、逢纪、荀谌等人才鱼贯而入,对于袁绍和田丰的安排,审配显得颇有些不以为然,说道:“张燕不过是一介武夫,主公如此厚待于他未免有些过了。”
袁绍看了田丰一言,不语。
田丰道:“正南(审配表字)先生有所不知,张燕此人颇讲义气,非如此恐难令其心服!其心若伏则必忠心耿耿,从此再无二心,如此一来,十万黑山军便可成为主公的股肱之师,有此雄师又何愁北方不定?”
审配不以为然道:“万一张燕拥兵自重,恐成尾大不掉之势啊。”
田丰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审配再欲分辩时,袁绍一摆手阻止了他,淡然道:“张燕之事就不必再争了,倒是与漠北裴元绍部交易马匹之事,进展如何?”
审配忙道:“回主公,裴元绍部马多人少,就缺钱粮,并不反对交易,只是要征得马屠夫的同意才行,说是过了正月再给答复。”
“哦?”袁绍掠了田丰一眼,问道,“元皓,依你之见马屠夫会答应交易吗?”
田丰凝思片刻之后说道:“主公,丰以为马屠夫会答应。”
“田丰先生想问题过于简单了吧?”审配冷笑道,“去年夏天主公灭了马屠夫几万军队不说,还差点端了马屠夫的河套老巢!现在不与我军作对就已经是托天之幸了,又怎可能反过来与我军交易马匹?”
“那已经是去年的事情了,不是吗?”田丰淡淡一笑,说道,“更何况现在马屠夫最痛恨的人应该是公孙瓒,而不是主公!不管是为了杀鸡儆猴震慑西域小国,还是给自己的部曲一个交待,马屠夫都必须拿公孙瓒开刀!而且~~开春就可能动手!”
“哦?”袁绍闻言两眼一亮,欣然道,“这么说,本大将军还能和马屠夫联手喽?”
……
建安六年(193年)正月,马跃返回河套,随同马跃一起回到河套的还有贾诩、沮授、傅燮、甘宁、徐晃等一众心腹,只有高顺因为要镇守函谷关,法真也要镇守关中、凉州,所以未能随同前来。
“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马屠夫刚刚踏入大门,便听到了一阵朗朗的读书声,抬头一看,只见一个七八岁的瘦弱小男孩左手背负身后,右手执住书简正在天井里有模有样地走着八字步,一边走还一边摇头晃脑地嘴里念个不停。
马屠夫的心里顿时便咯顿了一下。
“噗嗵!”
“咯咯咯……”
正在摇头晃脑学走八字步的小破孩突然脚下一拌摔了个跟头,不远处的草垛后面忽然转出又一个小破孩来,这小破孩最多五六岁,却长得虎头虎脑,两只大眼睛又黑又亮,贼溜溜的很是讨人喜欢。
“哦,大哥又被二哥捉弄喽,大哥又被二哥捉弄喽~~”
稚嫩的哄笑声中,又有两个三四岁的小破孩从草垛后面摇摇晃晃地跑了出来,拍着小手在那里咯咯笑,这俩小破孩身后还跟着一丫头,扎着两丫角辫,长的是粉妆玉啄,就跟玉雕出似的,别提有多可爱了。
“二弟,你又在顽皮了。”摔倒的小破孩慢条斯理地爬起身来,虽然额头也摔肿了,鼻子也擦破了,可脸上却浑无一丝生气的表情,向那五六岁的小破孩苦笑道,“莫非你忘了先生平时是怎么教诲我们的吗?稳重,为人一定要稳重~~”
这小孩虽然只有七八岁年纪,可表情语气俨然已经一副大人模样,马屠夫见了,只觉眼前一阵阵地发黑,他娘的,这就是管宁教出来的“敏而好学”的得意门生?沮授还把他夸到了天上去,说他小小年纪就学识过人?
“征儿!”刘妍的倩影忽然出现,一把抱住最大的小孩,心疼地问道,“摔疼了没有?”
敢情这小孩不是别人,就是马屠夫的长子马征(刘妍所出)。
那五六岁的小男孩就是马屠夫的次子马战(乃真尔朵所出),另外两个更小的孪生男孩乃是马屠夫的三子马扬,四子马起(邹玉娘所出),那粉妆玉啄的小丫头是羌女月奴儿替马屠夫生的女儿,名叫月儿。
“母亲。”马征摇了摇头,答道,“孩儿不疼,先生说,兄长就要有兄长的气度,不能和弟弟妹妹一般见识。”
“好孩子。”刘妍紧紧拥住马征,有两眼珠泪顺着眼角滑落,忽然间刘妍以眼角余光发现了站在台阶上的马跃,急忙拭去眼角的泪水,拉着马征走到马屠夫面前,说道,“征儿,快,快来见过你父亲,还有你们,战儿,扬儿、起儿、月儿,都来见过你们的父亲。”
马征抬起头来,以陌生的眼神望着眼前高大冷峻的男人。
忽然间,马征似乎感到了一丝害怕,后退两步缩进了刘妍怀里,怯生生地问道:“母亲,他真的是孩儿的父亲吗?”
“傻孩子。”刘妍又气又急,“他当然是你们的父亲了。”
马征萎萎缩缩地上前两步,向着马屠夫恭恭敬敬地亲跪倒,恭声道:“孩儿拜见父亲。”
“孩儿拜见父亲。”
马征身后,马扬、马起、马月也有模有样地跟着跪倒,只有马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以调皮的眼神打量着马屠夫。
“嗯。”
马屠夫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上前摸了摸马战的小脑袋,然后一言不发地穿过天井径直进了大厅,刘妍花容惨淡,急忙跟着进了大厅。马屠夫刚进大厅不久,邹玉娘、乃真尔朵、月奴儿、阿姿古丽还有刘明诸女便闻讯而至。
貂蝉以及刚刚掳来的二乔、糜环都被马屠夫安置在长安的行辕,并未带回河套老营。
一直以来,在马屠夫家里女人是没什么地位的,进了大厅之后,诸女也不敢上前撒娇发嗔,只敢恭恭敬敬地向马屠夫裣衽作礼,然后退下肃立两侧,就算是益阳公主刘明,如今也完全抛开了皇家公主的高贵身份,早已适应了这样的规矩。
马屠夫的目光从诸妻妾身上逐一掠过,落到邹玉娘身上时,冷峻的眸子里忽然掠过一抹柔和,说道:“玉娘,这次南征为夫打听到了你兄长邹靖的消息,他现在荆州牧刘表帐下当官,好好的。”
邹玉娘芳心一暖,娇声道:“玉娘谢过夫君。”
很明显,阿姿古丽和刘明在家里地位最低,两女跪地膝行而前,恭恭敬敬地说道:“妾等已备好兰汤,恭请夫君入浴。”
……
漠北草原。
周仓、裴元绍、马超正在数百精兵的护卫下往河套逶迤而来,此时正值隆冬季节,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已经完全被冰雪所覆盖,极目望去千里之内尽是白雪皑皑,天地间除了白色仿佛再无别的颜色。
“这鬼天气!”周仓抖了抖胯下那玩意,骂骂咧咧地收回裤裆里,咒骂道,“还当真能把人给冻成冰渣子!”
“周仓,你那玩意没被冻成冰渣吧?”裴元绍不怀好意地说道,“哪天要冻成了冰渣子,别忘了跟咱老裴说一声,呵呵,你帐中那几个刚从东部鲜卑抢来的小娘们可不能守活寡,不如就送给老子快活了吧?”
“去你娘的。”周仓回骂道,“你他娘的女人比老子还多,真是没人性。”
“哈哈哈~~”裴元绍轰然大笑,忽然说道,“哎,周仓你听说了没有,据说这次主公将你我召回河套老营,是要替我们作媒迎娶什么世家大族的小姐,就是不知道那些个世家大族的小姐长成啥样?要跟黑牛帐中的女人一样,老子可没什么兴趣。”
“将~~将军!”一名亲兵颇有些不悦地凑了上来,结结巴巴地抗议道,“小~~小人帐中的女人可~~可不丑,好~~好看着呢。”
“好看好看,你的女人好看。”
裴元绍翻了翻白眼,心忖黑牛你看上的女人也能叫好看,那母牛都能嫁人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