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生注意到，大门下面的门缝里，糊满了黑液，缓缓涌动着。
“是不是因为这个？”
“我来。”
辉夜上去，右掌发出闪亮的蓝光，化出一道电弧，刺进门缝里。
她再一挥臂，电弧便像刮刀一般，横向一扫到底将黏液全都刮了出来。
随后铂凤再试着推门，铿隆一声，箔金的重门缓缓向内洞开了。
后面是一段阶梯。
五个人向上踏去，已经能看到主殿的空间。
步入其中，满地的黏液散发着黑腐之气，中间铺着鲜红色的地毯，通向内里的主教宝座。
空气中充满那种粘稠的压抑感，梅生觉得，这里的气息，就像有好多沉重又滑腻的活死人，你看不到他们，而他们全都无形地糊在了一起。
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似乎能沉到世界最深最暗处的平静麻木。
如果原初之火真的熄灭了，这个世界是不是便会全都变成这种感觉？
其他人也都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向前走，大家脸上都有点被这压抑导致的不适神情。
在他们周遭，主殿里的各种器具和摆设等，均被黑色的黏尘盖满。
右侧一排高长的窗户是打开的，丝帘被沉闷的微风吹得缓慢摇荡，外面天色灰暗如铅。
主殿深处被浓重的昏光所遮住，只有两点枯黄灯烛模糊地在那边摇摆。
梅生身下的堂哥拔出了巨剑，辉夜取出了自己的机械钉锤。
危险的气味流动进他们每个人的鼻腔。
再往前走了一段，梅生看到这里满地都是银烛台，堆成了小丘一般。
……这里的空间真是大。
这时他可以看见，主教宝座前的台阶下方，居然有一座巨大的四柱床，灰蓝色的床幔将其严实围住。
床两侧各立一座身着重铠的圣骑士雕像，手中持有权杖，在幽光中栩栩如生。
五个人警惕地靠近了大床，梅生此时能看清它竟然有将近两层楼那么高，简直是巨人的卧榻。
慕容铂凤双手举着大剑，率先过去到巨床的跟前，想要把其正面的床幔挑下来。
他还没来得及动手，突然，床里面就响荡出震耳欲聋的恸哭声，
“神圣的原初火焰终将熄灭，日与月都会失去光芒。”
“拥抱永恒深邃的黑暗吧！”
随即，床柱顶上的床帏被破开，一对大如灯笼的青色眼珠睁开放光，悉悉碎碎的细响中，一具墨蓝色的庞然蛇体从床内爬了出来。
“铂凤，退后！”赵大少急忙出声喊道。
慕容铂凤闻声急退，回到其他人的身前，那条巨蛇却并没有立即发起攻击。
巨蛇从床帏上滑下来，到了主殿地面上，鬼火般的一对眸子盯着他们。
床幔后又抖动了几下，一团黑色黏液弹出，落到大蛇的头顶迅速凝成一个人形。
眨眼间化成一个全身黑袍的老者，他伸展开四肢，干瘦的面庞上须发花白，双目低垂坐在蛇头上。
梅生能看到他眼中透出的灰光，与主殿里气息同样的沉滞。
……他身上还有包含着痛苦的疯狂。
老人口中神经质地嗫嚅着什么，身下的巨蛇信子一吐一吐，蛇瞳中的凶光紧紧锁定他们。
辉夜忽然开口，
“我在之前礼拜堂的一幅画像里，见过这个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