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满载而归,新的变故(1 / 2)

第二天,秦霄前往颍川荀氏的族地拜访。

其实这个时候,颍川荀氏已经经过了一次“分裂”。

在董卓乱政的时期,荀彧弃官回乡,对族人说“颍川乃是四战之地,不宜久留”。

大多数族人眷恋故土,不肯离去,荀彧只得带着自己所在的这一脉举族迁往冀州,在韩馥的地盘上扎根。

他的弟弟荀谌,也在不久之前投靠了占领冀州的袁绍。

虽然荀彧这一脉分裂出去,但颍川荀氏绝大多数族人,依旧还是留在了颍川。

比如荀彧的侄子,荀攸所在的这一脉,就是“颍川荀氏”的人。

有趣的是,虽然从辈分上说,荀攸是荀彧的侄子,但实际上荀攸的年龄要比荀彧大了六岁。

不过这种情况,在任何宗族形式传承的家族中都或多或少的存在。

别说这个年代了,后世的农村,成年人要管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屁孩叫爷爷、奶奶的事也屡见不鲜。

秦霄一直还以为荀攸的年纪和郭嘉差不多或者更小一点来着。

要不是前一天忽然想起来,多嘴问了一句,恐怕就要闹出笑话来了。

这个年代的高门大族,普遍重视“规矩”和“礼节”。

为了表示对秦霄来访的重视,荀氏族长荀彝带着一众族老,出族地三里相迎。

(注:没查到这时候的族长是谁,就拿荀攸他爹充数吧。)

一番客套之后,秦霄在荀彝的带领下前往荀氏族地。

一路上,到处都是各种朝廷表彰的石坊、牌匾,随处可见。

最早可以追溯到战国时期的荀子时期。

这些都可以说是颍川荀氏的“底蕴”。

当然,这属于表面上可以拿出来炫耀的“底蕴”,对于这些高门大族来说,真正的底蕴其实在于对知识、对人才的垄断,以及土地、人口、钱粮的积累。

汉朝是允许奴隶制存在的,虽然不叫奴隶,但制度上没有本质区别。

一般稍微富裕点的富户,就买得起奴工,像颍川荀氏这样的大族,更是养着众多的奴工世世代代作为他们的家奴,至少要以万来计算。

整个荀氏族地,占地非常的广阔,但其核心,却是一座巨大的“坞堡”,可以视作一座完全以军事防守为目的的小型城池。

其“最终形态”,就是董卓所建造的郿坞那样,可以容纳数十万大军,囤积几十年的粮草。

颍川荀氏的坞堡当然没有那么夸张,但从占地来看,也能容纳数万人在里边生存、抵御外敌。

坞堡占地比未央宫还要大一些,但并非以奢侈享受为目的,而是完完全全的一座军事要塞。

外围的“城墙”足有三十多米高,内部似乎是开出了一个个房间,墙壁上也有窗口大小的射击孔,可以用弓、弩对外边的敌军产生杀伤。

四面城墙上,十米高的位置往上,密密麻麻布满了无数射击孔,完全不留任何死角。

只要大门一关,纵然有数万乃至十几万大军围城,也极难攻破这样的堡垒。

非要说少点什么的话,可能就是没有护城河了,但这并不会对坞堡的防御能力造成太致命的影响。

这是在王莽时代所兴起的防御工事,在乱世时,这些豪门大族为了自保,将大量资源投入坞堡的修建当中,并且一代代加固。

发展到现在,但凡稍微强大一点的豪门,其族地老巢都有这么一座坞堡。

“这地方不错。”

秦霄站在坞堡外观看了片刻,脑海中下意识地开始推演大军攻城的画面。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算是秦霄的一个“职业病”了,看到难以攻破的坚城,总想要推演一下需要多少兵力才能打下来这个问题。

推演的结果让秦霄有些吃惊。

看似“小小”的一座坞堡,若是不用大量的爆裂箭、重型攻城器械,又或者顶尖强者的个人武力去强行破开城墙,光是靠大军硬打,没有三十万大军,几乎不可能攻破这座坚固的堡垒。

沉默了几秒钟,秦霄加重了语气,又强调了一遍:“这地方不错!”

“呵呵,些许自保手段,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得到秦霄的夸赞,荀彝的老脸上都笑出了褶子,嘴上说着不值一提,却恨不得让秦霄多参观参观,好好展露一下颍川荀氏的“实力”。

不过,荀彝也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没有过多的炫耀,站在大开的中门前,对秦霄一伸手,道:“大人请!”

进入坞堡,眼前又变成了另一番景象。

坞堡最外围,是戒备森严的军事堡垒。

但内部,却不乏奢华之处。

比如用整块白玉雕刻而成的照壁。

虽然玉质略微有些驳杂,但这么大的一块玉,价值起码在百万两之上。

而且还是有价无市。

光是这面照壁,就足以彰显出颍川荀氏恐怖的财力。

不过,秦霄对这面照壁的兴趣倒是不大。

如果拆下来换成一百万两银子,秦霄还会有几分兴趣。

但这么一大件“奢侈品”,又不能加属性,要来干嘛?

秦霄的目光甚至都没有在白玉照壁上多做停留,就跟着荀彝走进院内。

注意到秦霄并没有多看白玉照壁,荀彝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前院中,也到处都充斥着“奢侈”的信号。

单单只是从全国各地移栽来的花草树木,就不知道要花费多少人力物力。

不过秦霄对这些玩意不太懂,也没有多做留意。

穿过长长的前院,进入会客厅内。

说是厅,其实已经算是一座大殿了。

这也是这个时代比较显眼的一个特点。

但凡稍微有点财力的人,都会在家里设置一座接待客人的大殿。

一来是土地不太值钱。

二来,也是因为“分餐制”的习俗,地方要是小了,坐都坐不下,容易在客人面前丢脸。

“大人请上座!”

荀彝很客气地将主位让给秦霄。

秦霄却不肯接受,推辞道:“哪有客人坐主位的道理?族长请上座,我坐这里就行了。”

说着,秦霄也不给荀彝客套的机会,直接在主位左侧的次席坐了下来。

荀彝见此,也不好再让秦霄起来换位置,只得客气了几句,在主位上坐下。

随着其他人也纷纷落座,荀彝拍了拍手,很快便有数十名婢女从后方出来,端上美酒、美食。

不知道乐师藏在哪块屏风后边,看不到人,只听到音乐响起。

在舞姬的歌舞下,殿内筹光交错,气氛热烈异常,一副主宾尽欢的景象。

酒饱饭足之后,终于到了该进入正题的时间。

秦霄对郭嘉使了个眼色。

后者会议,立即借着敬酒的机会,起身来到荀彝面前。

“叔父!”

其实对郭嘉来说,如何称呼荀彝,是有个麻烦的地方。

他和荀彧、荀攸,都是以平辈相交。

若是从荀彧这边算,应该是和荀彝同辈,而若是从荀攸这边算,就比荀彝小了一辈。

以小辈的身份好说话,郭嘉此时便选择了“倚小卖小”。

郭嘉举起酒杯,道:“郭嘉在颍川四处寻访名师求学时,多受叔父照拂,在此敬叔父一杯,以表谢意!若叔父不嫌弃,还请满饮此杯!”

“什么恩情不恩情的,太言重了!颍川能出奉孝你这样的人杰,老夫也是与有荣焉呐!”

荀彝笑呵呵地举杯,道:“不说什么敬不敬酒的,同饮,同饮!干!”

“叔父请!”

郭嘉举杯示意一下,而后一饮而尽。

他本身就喜好饮酒,刚才在宴席的过程中就喝了不少。

这满满一杯酒下去,脸上立刻浮起红晕。

借着酒劲,郭嘉佯装醉醺醺地说道:“叔父,郭嘉斗胆,想向叔父讨一个人情,不知叔父可愿意?”

“哦?”

荀彝已经猜到了郭嘉想要说的话,眼神闪烁一阵,却是没有推辞,顺着郭嘉的话问了下去:“想要讨什么人情?”

“郭嘉游学十余载,方勉强有所成就。如今得蒙主公看重,得封军师祭酒。”

郭嘉吐着酒气,看似是醉了,实际上眼神深处却透着清醒,缓缓道:“只是郭嘉才疏学浅,生怕坏了主公大事。郭嘉与公达相交匪浅,深知公达才学在我之上,想邀公达与郭嘉一同为主公霸业添砖加瓦,也可让公达有建功立业之机遇。只是不知……”

郭嘉深深地看着荀彝,一字一顿地问道:“叔父可否舍得放人?”

他没有一上来,就要荀氏出多少人才到秦霄帐下效力,而是仅仅只要了荀攸一人。

但荀攸是什么身份?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颍川荀氏,下一代的“家主”,就是荀攸。

若是荀攸到秦霄帐下效力,颍川荀氏难道会不给荀攸配上一批“助手”?

再出色的天才,也需要有一批执行力强的助手相助,才能将一件件政务做好。

还有什么,比荀氏族人更适合成为荀攸的帮手的?

郭嘉相信,只要讨要到荀攸这个人,荀氏一族至少会出二三十名,甚至更多的族人跟随。

到时候,自己再想办法让对方添添码,这人数不就上去了吗?

荀彝倒是没有想到那么深,只是在思索是否要让荀攸去秦霄麾下的问题。

秦霄来到颍川,并且大张旗鼓地拜访各家世族,仅仅只从这个动作上,荀彝就猜到了秦霄的目的。

必是有所求。

要么是要人,要么是要钱粮。

甚至是两个都要。

出于“多个朋友多条路”的想法,对于这个已经展露出强大势力的秦侯,荀彝是不打算得罪的。

或多或少,都要给出一些好处。

这也是世家阀门的处世之道。

对于升斗小民,欺负了就欺负了,反正也不会有人在乎他们。

而对于那些有实力,又或者有潜力的人,就要尽可能的拉拢、施恩。

比如说资助一些像郭嘉这样的寒门学子,一旦他们有所成就,天然就会对资助过他们的荀氏有所好感。

又比如资助一些志在天下,且表现出了实力和潜力的诸侯。

一旦他们夺了天下,也必然会记住荀氏的恩情。

或许会遇到“白眼狼”,使得荀氏的投资白费。

但从大的方向来说,这种到处投资的行为,长远来看是一定会使荀氏从中受益。

唯一的问题就是……

荀攸。

荀彝很清楚自己这个儿子的才华,也将其视为颍川荀氏下一代的掌舵者。

如果让荀攸去投效某一个诸侯,那就相当于将家族一半,至少也是三分之一的筹码押了上去。

哪怕对于颍川荀氏这样的家族来说,也可以算是重注了。

在荀彝看来,这个时间就下重注,似乎有些太早。

太早,就意味着局势不够明朗,出现变数的可能性更大。

万一秦霄最后失败,颍川荀氏不说血本无归,最起码也是亏大了。

荀彝的打算,是等到过些年,局势再明朗一些,再让荀攸“出山”,投靠某一家他们认为最可能夺天下的诸侯。

而不是现在这么早就下重注。

郭嘉看出了荀彝脸上的迟疑,压低声音道:“叔父,可否借一步说话?”

荀彝眼神闪烁,思索片刻,点点头,对旁边的一名族老道:“你招待好客人,我和奉孝有话要说。”

……

后殿,郭嘉一改之前醉醺醺的模样,打起精神来,开门见山道:“叔父可是有所疑虑?”

看到郭嘉的脸色变化,荀彝没有接他的话茬,而是笑骂道:“奉孝啊,你这小子,就喜欢玩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装醉是吧?”

“嘿嘿,叔父仁厚,想必不会介意。”

郭嘉嘿嘿一笑。

我都夸你仁厚了,你总不好意思再和我这小辈计较这事吧?

一开始选择以小辈身份和荀彝交谈的时候,郭嘉就想好了要倚小卖小。

“滑头!”

荀彝指了指郭嘉,笑骂了一句,却是没有再提郭嘉装醉这事。

郭嘉也不恼,笑嘻嘻地说道:“叔父,咱们都算是自己人,郭嘉说几句掏心窝子话。若是中听,叔父就权且一听。若是不中听,叔父就当郭嘉什么都没说,如何?”

这算是以“自己人”的身份来拉近关系,方便接下来的话题。

不过,在这年头,讲究的是家、国、天下。

小圈子里的关系,本来就要排在国家和天下之前。

郭嘉在颍川求学的时候,没少受荀氏的照拂,荀彝确实是将其看做自己的子侄辈来看待的。

甚至还曾打算在族中挑个女儿嫁给郭嘉,只是因为郭嘉早早接到了荀彧的书信跑去了长安,没来得及提起这事。

有这么一层关系在,荀彝对郭嘉还是比较信任的,当即点头道:“你说。”

“有些事涉及主公机密,郭嘉不方便说,我只说我能说的一部分,叔父可自行分析。”

郭嘉提醒了一句,紧接着道:“如今主公麾下,有雄兵六十余万,坐拥关中、中原、益州、凉州四地,已经占了天下近三分之一,再加上挟天子以令诸侯,征讨各方不臣,实力之雄厚,非外人可想。”

微微停顿片刻,给荀彝一个接受和消化的时间,郭嘉继续道:“此外,主公麾下人才济济,大部分人,想必叔父都听说过,郭嘉就不赘述了。但有一人,叔父绝对想不到!”

在荀彝好奇的目光中,郭嘉沉声说出一个名字:“秦孝公年间,商君,公孙鞅!”

“商鞅?!”

荀彝好歹也是诗书传家,如何会不知道这个名字?

他被郭嘉吓了一跳,紧接着立即回过神来,皱眉看向郭嘉:“你小子该不会是编些瞎话来糊弄老夫吧?且不说太史公记明言商鞅已被车裂于市,商鞅可是五百年前的人,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事实正事如此,若是叔父不信郭嘉,总该信文若的吧?”

郭嘉伸手在怀中摸了片刻,取出一封书信:“这是文若给叔父的家书,请叔父过目。”

荀彝惊疑不定,接过书信,一目十行地扫了过去,一边看,一边发出惊讶地叫声:“司徒王允、钟繇、李儒、贾诩、华雄、张辽、高顺……还有这个岳飞是从哪冒出来的?此前闻所未闻,文若竟将其与皇甫嵩老将军相提并论?!”

“岳飞将军乃主公麾下头号大将,允文允武,最擅长统领大军攻城略地。凉州、益州,就是由岳飞将军打下来的。”

郭嘉连忙解释,迟疑了一下,将下半句“岳飞乃是来自一千年后”这句话给憋回了肚子里。

五百年前的商鞅,还可以勉强用“求仙问道”之事来糊弄过去。

这年代,信这玩意的人不少。

哪怕是高门大族,也有不少相信鬼神之说的人。

一千年后的岳飞,那就要暴露秦霄的核心机密了。

“既然文若这么说,老夫当然是信的。”

荀彝面露复杂之色,看向郭嘉,问道:“你认为,秦侯可一统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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