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小白祁眼帘的是双手叉腰,手执一根带有荆棘的树枝的沈夫人,她也不怕把羽裳的小脸刮花,就这么在她的头顶上舞动着。
羽裳被沈夫人这么一吼,双手背在身后站了起来,眼角似有晶莹闪过,迟迟不敢抬头看她。
她站在沈夫人庞大的黑色阴影下,像一个待捕的羔羊,温顺的刘海垂在额前,黑色的阴影将她的泪眼所掩盖。
而张牙舞爪的沈夫人,看她作出乖巧模样,不忍心地放下挥在半空中的树枝,低头审视起羽裳,眼眸中交织着愤怒与不甘。
自羽裳三岁开始识字时,沈夫人就感受到这孩子的学习能力太强了。
也不知道羽裳的基因,是随着不拘小节的国公,还是她那个稍有一些姿色,对任何事都锱铢必较的娘。
羽裳居然比她的女儿,更能领悟学习中的奥秘,逻辑思维也高于她的女儿。
于是沈夫人便开始千防万防,逮到机会就让羽裳出去玩,绝不让她和先生,有任何接触交流的机会。
起初羽裳还觉得是自己的娘亲太过苛刻,总逼着自己在房中不许出去,每天背这个背那个。后来长大一点她才发现,原来沈夫人的放任不管,才是扼杀她最为尖利的武器。
一个人没有学习,成日疯玩,即使出身再高,也是个碌碌无为的草包。
而沈夫人,就是要放纵羽裳做一个任性的草包,而把自己的女儿,养成学富五车的天才少女。
白祁知道的不算晚,早在羽裳混迹街头成为一众风云人物时,他就劝诫过羽裳,让她多读点书。
可少年羽裳玩心大起,只当白祁的话是空气,依旧我行我素,过着伸手有钱花,回去有米吃的快乐生活。
白祁喜欢的是羽裳的天真烂漫,但他讨厌羽裳这样碌碌无为的生活方式,直到他看着她嫁入王府、成为人妇,曾经内心对她的向往和羁绊就全放下了。
他有一些秘密不能对羽裳说,是因为羽裳知道了,他们可能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这一次他下定决心离开生活十八载的京都,其实也是被逼无奈。沈夫人对竹清的死耿耿于怀,通过一些蛛丝马迹,终是寻到了他的头上。
“好,我告诉你。”白祁说完放下肩头的行囊,缓缓握上了羽裳,不知是冷得颤抖,还是害怕知道真相颤抖的手。
羽裳感受白祁手心的一抹带着诚意的温热,身子微微蜷缩着,像是鼓起勇气般吐了一口气,白烟从她的唇角冒出:“说吧,我听着。”
白祁微凝着眉目,眼眸暗光微闪,一字一句道:“这打胎药方,是竹清给我的,他只让我按照药方抓药给他,其他的我一概不知。”
羽裳内心琢磨着白祁话的可信度,清冽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说话的表情也没有变化,开口问:“他还有没有问你再要过药?除了药方,他可还透露过病人的身体情况?”
白祁抬起头仔细回想了一下,视线重新落在羽裳肤如凝脂的面庞上:“他只问过一次药。鄙人当时只觉得竹清哥一向成熟稳重,应该不是为自己的过错抓药,就没多过问。”
羽裳听完白祁的话,内心疑问重重。
竹清若不是为了自己的过错,为什么突然拿着一张打胎药方,来让白祁抓药呢?
而写下这张药方的人又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