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目光如霜,手里的刀在阳光下恍若一道灿然的雪影,照的人睁不开眼,这时候刽子手见司海棠已被擒住才敢抱着刀回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哪知徐子胤挥了挥手,示意他站在一旁,看样子准备自己亲自动手。
齐麟和段玉光两个不倒翁这时也瞪大了眼睛,仿佛看到一个极为不可思议的场面,齐麟想要起身,可望见离他们两个有一段距离的裴纶正抚着胡子眯着眼睛他就又坐了回去。
皇子何等人物,竟要自己举刀去结果一个囚犯的性命,这满算东阳王朝也未曾有过,何况秦殊观是什么人,毕竟是宰相独子,就算身犯不赦之罪也绝不该由他这个皇子亲自动手,这样做实在是太过冒失,秦延年纵然无法公然抗旨去救儿子,但不代表这件事不会在他心里埋下一颗仇恨的种子。
徐子胤举起刀,宛如天降战神,在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又置身北平道荒凉的战场上,将面前的犯人与战场上的敌人重合起来。
此刻,没有人出来阻拦,就连台下维持秩序的卫兵和看热闹的老百姓都一起屏住了呼吸。
然而,刀还没有落下半寸,一个人影就又轻松一跃跃了上来,徐子胤忽然一阵恼怒,因为他又看到了张凤白。
张凤白脸上的酒气还没有完全退去,只是现在手里提着的是一把剑而不是酒坛。
“慢着”
“搅闹法场等同谋反,方才我已经放过你一次”徐子胤咬着牙似乎想要把他一起咬碎。
张凤白抖了一下肩膀,打了个酒隔,“这么说我还得多谢你的不杀之恩了,那你何不好人做到底把他也一并放了”他一指秦殊观,动作虽然有些不合礼数,但声音斩钉截铁。
徐子胤看着这个胆大包天的醉汉,明白这个人今天是注定要跟自己过不去了,他寒声一笑,“秦殊观犯下死罪,我代圣监斩,又岂是你一个人,一把剑可以轻言逆改的”
没等他动作,刚从混乱中醒过神来的卫兵们便围了上来,他们不敢轻易去动司海棠,其他人就不在考虑范围之内了。
张凤白一只手握在太白剑剑柄上,另一只手则紧握剑鞘,在太白剑出鞘的那一瞬间,他整个人便从一个酒气熏天的醉汉变成了一把更为凌厉的剑,散发出道道无形剑气,逼的人心中也是一凛。
“张兄”一个声音从远处扬声而来,张凤白剑刚拔出一半就停住了,眉间的凌厉之气也转为一丝安慰,似乎松了一口气下来。
徐子胤手里的刀离秦殊观和张凤白相差无几,他身经百战,即便没有跟张凤白动手也知道自己一旦动手必然绕不过张凤白这一关。
一丝犹豫惹出许多枝节,六皇子在心里不禁恨起自己还是优柔寡断。
一个人穿过人群,满头大汗,手里却紧紧捧着一物,霎时间就已到眼前。
六皇子将心一横,“将来人拿下”他声音很高,让下面维持秩序的卫兵顿时精神了许多,才反应过来因为疏忽错放了一个人进去。
他手里的刀不停,唰的一下斩向张凤白,待张凤白举剑迎来时却又转瞬退出,任由卫士围堵上来,他此刻不想再有丝毫意外,只有快快了结。
“圣...”苏瑧刚要大叫,却被围堵上来的兵勇推搡着向前扑去。徐子胤突然放大了声音,“格杀勿论”他下意识的感觉再不下杀手一切都将不由自己。
“六哥,杀个囚犯而已,又何须你亲自动手?”一个熟悉的声音宛如幽灵般飘进徐子胤耳中,较是他见惯了大场面,整个人也愣住了,手上的刀怎么也无法再降落半分。
“老九?”他倏然回身,愕然的看着背后的青年。
青年抱着手臂,在两名护卫中间,悠然的看着六皇子,他身穿华丽锦袍,锦袍上绣着的蟠龙宛如正腾云入九霄,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让人不敢直视。
他的笑容越温和,在徐子胤看来就越是讽刺。
他阴沉着几乎咆哮,“我要怎么样,恐怕还轮不到你来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