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犯了什么罪呀?”小兰一边抠着自己的手指,一边朝秦殊观问道。
秦殊观没有抬头,“死罪”
小兰没有惊讶,反而因为好奇变得兴奋起来。
“还真看不出来你能犯什么死罪,不过我们能在这阴暗潮湿的牢房里做一回邻居,倒也是缘分”
“我跟你们不一样,至少不会有人在暗地里想要杀我”秦殊观声音平淡而漠然,却是说出了事实。
小兰笑的灿烂,看了一眼躲在角落里的李彤云,眼神瞬间有些轻蔑,“卖了那么多年的命,到头来也不过是一颗弃子,反正这辈子想走出这里怕是不易,真不知道还有什么好可惜的”
李彤云微微抬起头来,暗淡的光线里瞥见脸色苍白的沈醉,他身中剧毒,好在梁若钧及时帮他解了毒,但现在整个人虚弱已极,虽还活着,却也扒了一层皮下来。
“我没事,小兰,大家既是同病相怜又何必相互为难,她,她自也不会好受”
李彤云此刻早已不复往日的神采,美丽的眼里只有黯然,她盯着头顶看不清摸不着的那片黑暗,声音沙哑的说道:“我,我永远都不会背叛他”
自秦殊观囚车入京城开始,朝堂上就没有停止过争论。有人说他为救蔡文姬不得已而斩杀窦丹丘情有可原,毕竟朝堂有负蔡文姬良多,若是还将她的生死拒之雄关之外,以后不但会沦为天下笑柄,更是让东阳黎民尽皆为之心寒。当然,也有人以秦殊观以下犯上触犯军法为由,深以为该当予以严惩,若不然不足以捍军威,不足以统兵马,如此一来军中纲纪荡然无存。
皇上徐贞义为此事深为愁苦,每到不决处只好休朝暂避,他之所以左右为难主要还是因为一面是替他处理繁琐朝政的百官之首宰相秦延年,另外一边则是统领整个王朝兵马的大将军司燕北,二人都深得他的倚重,可谓缺一不可。
大将军府。
司燕北一身舒适的袍子坐在小亭里,没有人敢接近打扰,与他对坐的正是六皇子徐子胤。
司燕北将煮好的茶倒进杯中,看着杯中的茶水不住的摇晃,从六皇子进门到此刻他一直未发一语。
徐子胤有些耐不住性子,“大将军,秦延年那个儿子押在黄龙戍的牢里已经这么多天,朝上也争论多日,父皇一直犹豫不决,这可是对付秦延年的大好机会,难道就这样看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说不定哪天徒生变数啊”
司燕北端起茶杯刚到唇边,没有喝下去,而是微微摇晃又重新放回原处。
“殿下,秦延年之子名叫秦殊观,你总该记住这个名字,他的囚车在上路之前,右军曾遣人送信与我,秦殊观少不更事,阵前杀了大将,他也认为此事确为对付秦延年的大好时机”他手里摇着杯子目光渐深,“若是能让秦延年陷身泥沼当然是最好不过,可惜你们还是小看这位掌管了朝廷上下多年,深谙人心、权力之道的宰相”
“儿子身陷囹圄,随时都可能人头落地,朝廷之上他却一言不发,试想一面是辅佐多年的宰相,一面是数十万大军军心稳固,陛下虽会顾念君臣之义,但孰轻孰重不思可知,可秦延年越是如此反倒让陛下不好决断”
“不过”
六皇子正在一筹莫展,不知还有什么方法可想,“难道还有什么好办法?”
“这件事已箭在弦上,我们现在要等的只是一个更好的时机”
“血债就要血来偿还,窦丹丘昔日追随我多年,这条命不会白丢”
司燕北站起身来,本就高大威武的他顿时变得气势磅礴神威凛凛,眉间不着一怒却不怒自威。
“秦延年不识时务,他日必会成为殿下千秋之路上的绊脚石”
“既然如此,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六皇子再看时,就见司燕北手里的杯子已然碎成数片,奇特的茶叶让滴落满地的水看起来殷红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