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升的朝霞像是刚刚崛起的生命,奋力的反抗和推翻统治了天际一整个夜晚的夜色,晨雾悄然落尽,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没有一分一秒的提前,也绝不会迟到。
押送囚车的队伍缓缓驶过长街,喧嚣的人群开始习惯这残酷又冰凉的现实,有不懂事的孩童跟在囚车后面,好像是在追逐送亲的队伍。
大人很快就把自家的孩子扯了回去,告诉他们那可是要砍头的,血会喷的到处都是,场面残忍恐怖,别说是他们,就算是大人看了也会做几个晚上的噩梦。
梁若钧坐在黄龙戍后院僻静的角落里,手里拿着一把匕首正十分专注的雕刻着一块木料。
自从少监之死案结束后他就常常一个人躲在后院不肯出去,好在这两天并没有什么重大的案子找上门,他也就不用去面对顶头上司裴纶。
那日原本已将破庙团团包围,里面的天下紫极楼首脑可以一网打尽,可出乎意料的是裴纶将他们都屏退在外,独自去见了紫极楼主,出门之后紫极楼主就已服毒自尽,而彤云等三人被关入大牢。
回来之后,对于这件事所有人都保持了沉默,就像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对于彤云等人也只是关押严管,却从来没有过任何审讯,更是严令任秋风除正卿裴纶手谕外不得任何人接近。
即便可以不说,不可不闻不问,但梁若钧还是没办法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因为他实在无法相信当时自己面对的那个一言不发的紫衣人就是关重阳。
现在关家死的死,发配的发配,好像有人刻意把一切都抹去了。
飞琼背着手故意把脚步放的很轻,本想捉弄梁若钧一番,可见到他的背影时眼神也不禁有些暗淡,她自然知道梁若钧的心事,可是这一切都木已成舟,他想要寻找真相就变成了一厢情愿。
“师兄”
梁若钧手里的匕首停顿了一下,回头看到飞琼好像一脸愁苦不禁微微一笑。
“你一个人躲在这里倒是享足了清静”
“怎么了,这两日不是没什么事吗?”梁若钧问道。
飞琼似笑非笑又有些故作深沉的俯下身子,盯着他看。
“真的有事发生?”
“嗯,一件很大的事,要是你不想听我就不说了”
梁若钧再次拿起匕首和木雕,一下一下的刻了起来。
“你若是不想说我也可以不听”
飞琼朝他使劲儿瞪了下眼,但很快又神秘的说道:“你是不知道,青海道今天天还没亮就专门派兵押了一辆囚车进京,你说是不是大事”
梁若钧一听有些诧异。
“这倒是奇事了,青海道是镇西将军王右军所辖之地,他可是大将军司燕北的心腹爱将,管辖之内可以先斩后奏,又怎会千里迢迢送进京城?知道押送的是什么人么?”
飞琼眨了眨眼,意味深长。
“你恐怕也想不到,押送的人是当朝宰相秦延年之子”
梁若钧放下匕首和还未刻完的木雕。
“这还真是足以轰动整个朝廷的大事”
“有一点你更想不到”
这一次梁若钧也笑了,“是不是人要送到黄龙戍暂行关押?”
飞琼的笑凝固了,不由叹息一声。
“还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