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殊观骑马走向城门,司海棠在后面一刻不舍的紧紧跟着,看起来就像是小孩子一样,怕自己一不留神对方就不见了踪影。
“小哥哥,你说你好好的御前侍卫不当,偏要跑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来,明明随手一剑就可以要了那个家伙的命,又何必偏要这般忍让?”
苏瑧和两名红衣女子在更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他的脸还热辣辣的,因为知道秦殊观的为人和心中所想,所以他有些后悔自己刚才忍不住跟鲍伟安一伙发生了冲突。
“喂,我在跟你说话,你怎么一个字都没有?”司海棠跟了半晌,终于忍不住性子,牵住坐骑,停在那里撅起嘴生起气来。
秦殊观一直恍若不知,因为在他看来司海棠的这些话实在儿戏。
这时见司海棠真的要生气了才停了下来,回头一望,只见一个俏生生的女子,一副打造的极为精致的盔甲,颈间系着红菱,就像那天边的晚霞。
他忽然由心底感叹,这一幕像极了他们小时候的模样。
“海棠,你不用时常来找我,既然已经决定从军,就该守这里的规矩”
“前面一出即是国门,就像穿上这一身明皇战甲时立下的誓言一样,我会誓死捍卫这里,或许...不会再回去了”
秦殊观的声音仍然很轻很淡,淡的就像是天空中飘去的几朵流云,其中又含着多少忧郁难以解脱,或许连他自己也数不清了。
但对于司海棠来说,他这些话都只是在拒绝,拒绝自己。
“你...说什么守国门,我看你就是忘不了柳青娥,她都死了那么久了,你,你还”司海棠痛然看着秦殊观,泪水萦绕在那双晶莹的眸子周围,楚楚动人又楚楚可怜。
如果不知道一定会以为前面的男子辜负了一番大好的深情,又岂知真正受了情伤的是于无声处的那个男子。
生在当今天下最具权势的家庭里,她自小便不知愁苦,虽生了个女儿身,却养成了风风火火的性子,更是常常跟一群武人在一起舞刀弄剑,就连长大后也还是改不了,是整个军中乃至整个东阳王朝都不敢惹的“女旋风”。
秦殊观举目望向遥远的天际,流云西去,霞色漫天。
他微微笑了起来,笑的是那样的决绝,仿佛是要跟前尘往事彻底决裂,可他自己也知道,有些事总是难以真正割断了的,所以他才抛下了所有,甚至抛下了那座侯门相府,来到这个地方。
他出生在相门世家,算得上当世无双的世家子弟,少年成名,前程似锦,与皇家子弟游。在某个黄昏十分,回眸间见到了京城四美之一的时任监察御史柳靖西之女柳青娥,两人情窦初开,一往而深。
哪知道世上之事总是如此弄人,二人虽是郎才女貌,但家世悬殊,门不当户不对,于是这件事不但遭到了家中反对,就连皇帝也不看好。柳靖西秉性耿直而固执,哪肯背负高攀之名,将爱女整日关于家中不得出门,少女情深,日夜抑郁,终是挨过了春秋,却未能走出那个落雪的寒冬。
柳青娥于家中以泪洗面,伊人独憔悴,又染了严重的风寒,甚至来不及见一眼全心所系的秦殊观便撒手人寰,可谓慧极必伤情深不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