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夫人拉着清清熟稔地走上楼梯,东拐西拐地走到二层楼里间的一处雅间,利索地推门进去,这一路走得是大摇大摆,仿佛跟在自家府上闲逛一般随性自在。
雅间内,各色的轻纱绸缎高高低低地挂着,微风拂过,半垂的轻纱或高或低地扬起,如梦似幻,仿若置身仙境。还没等清清从这景致里缓过神来,林夫人便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提醒道:“去了鞋罢。”
清清这才堪堪回过神来,低头一看,才发现这雅间的地面上竟然铺满着雪白的狐毛。脱了鞋,隔着袜子踩在上面,软软的很舒适,因着是雪狐的毛,所以像是有与生俱来的清寒一般,踩在上头温温凉凉的,很是舒服。
“过来坐。”林夫人两步走到躺椅前,回身招呼着小心翼翼踩在雪狐毛毯上的、一步一步走得无比缓慢的清清。
“不必这么仔细,又不是些特别值钱的玩意儿。”林夫人不以为然地开口调侃道。
“欸。”清清有些尴尬地应了声,却还是小心翼翼地挪到了位置上坐下。
“吱呀——”门被推开,七八个身着各色衣衫、身形各异的男子嬉笑着鱼贯而入,熟稔地走到林夫人身旁,坐的坐,站的站,趴的趴。一时间,原本寂静的雅间内瞬间热闹起来。只有一位抱着琴的公子与众人隔得远远地,一言不发地进了来。
“夫人,今儿个,您要听个什么曲子?”那位抱着琴的淡蓝色衣衫的公子缓缓地走到林夫人身前坐下,神色淡漠,言行间丝毫不见烟花风尘之地的轻挑,颇具风骨。
清清明显感觉到,身侧的林夫人瞬间不悦起来。还没等清清反应过来,那些个在欢场摸爬滚打多年的公子却早已看出了些许端倪,笑着责备:“临渊,这便是你的不对了,林姑娘风华正茂的,你这么唤她,可不是把她叫得老了,该罚,该罚!你说是么,姑娘?”
林夫人的眉头舒展了些,挥挥手:“看在你是新来的份上,本姑娘不同你计较。”
临渊依旧清清冷冷地坐着,仿佛没么都没有听到一般,只低着头,抚弄着他的琴。
“临渊,愣着作甚,还不快向姑娘赔不是?”
抬起眼,淡淡瞥了一眼林夫人,漫不经心道:“姑娘,什么曲子。”
林夫人也不与他计较,转头问清清,“妹妹你说,想听什么曲子?”
“额,”清清对这些词啊曲啊不甚熟悉,一时有些为难,“没什么特别想听的,你只弹个拿手的便好。”说罢,抬眼望向林夫人。
林夫人点点头,算是默许。
既不抬头也不答话,临渊只默默把手放到了琴弦上。
“铮——”
悠扬古朴的琴声想起,不似欢场之中的靡靡之音,倒像是带着绵长的愁绪,几多悲凉,几多无奈。
林夫人的眉头又是一皱。
那几个公子赶忙凑到林夫人身旁,揉肩的揉肩,捶腿的捶腿,递酒的递酒,“姑娘莫怪,临渊才来京城不久,不懂这儿的规矩,您呀别同他一般见识便是。”
美酒入喉,身上爽快,眉头这才舒展了一些,舒舒服服往软椅上一靠,闭上眼,不再计较。
倒是清清对着揉肩捏腿的阵仗很不习惯,几次拒绝了那几位公子上前来伺候,直起身子,支着头,怔怔地看着临渊修长的指在琴弦上翻舞挑弄。
果然是人比人气死人啊,呵,想起前两天她学弹琴的时候,那琴就好像跟她有仇一样,处处和她对着干,怎么都弹不对音,找不着调,丢死个人。你再看看人家,啧啧啧,离谱!
一曲终了,临渊止住琴弦的余音,微微鞠了一躬,抱起琴便作势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