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天灾人祸(2 / 2)

“我不是故意的,我错了,我错了——”

司天抱着脑袋不停的逃,水善抓着枕头不停的追。

两人就在房间里绕着圈的跑,门外的木头硬汉隐隐跳动下眉毛,打破万年不动的僵硬表情。

窗外春雨淅沥,逶迤群山安然寂静的享受着春雨的滋润。

小小的嫩苗从湿润的泥土中破土而出,掩盖去房间中荒唐而又好笑的打流氓大戏。

接下来的后半夜,水善拥着被子一刻都没睡着。

看似正人君子的寨主司天,其实也是个无耻之徒,这些天她都被司天的表象所迷惑了。

现在看来,这个寨主也是个不安全的主,她不能再坐以待毙下去了,必须放手一搏。

约定好的十天已到,一早起来,寨子里的人已经忙碌开了。

各家忙着做早饭,炊烟袅袅升起,带着热气腾腾的饭香,勾的馋虫骚动,肚子咕噜噜叫起来。

“新娘子好!”

水善正开着院门,被路过的女人突然一喊,脚猛地踩碎一块石头,差点崴到脚。

新娘子啊,今天就是她和司天的十日之约啊,也是她性命攸关的日子啊!

水善心里慌的很,想找个人说说话,便去了彩儿家,还没到她家,就见到司天和白草站在寨子外的一片树丛里,神神秘秘不知说着什么。

司天将一个黑色包裹交给白草,里面的东西虽严严实实被藏着,却依旧隐隐透出些奇怪的亮光来。

水善一瞬间就被那黑包裹里的东西吸引了,想起昨夜司天夜闯她房间时,也有一束奇怪光亮,不会就是这个吧?

脚不自觉向他们靠近,脚踝上的铃铛欢快的跳跃着,发出兴奋清脆的悦耳声音。

“你们拿的是什么?”

水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那个黑包裹,司天和白草显然都被突然冒出的她吓了一跳。

司天大步迎上两步,站在了她的面前。

水善看都没看他,推开他挡住的身体,侧身往他身后看去,却见刚才还站在那的白草突然不见了身影,带着那个黑色包裹。

水善奇怪的转着脑袋到处找着,周围密密麻麻的全是树木,眼花缭乱的找了半天,也没发现白草的身影。

“白草呢,怎么突然就不见了?刚才你给他的是什么,我看见好像在发光,是什么宝贝还用黑布包着,难道是怕被人抢吗?”

水善还在找白草,司天抱着她的肩膀往院子的方向走。

水善分散的注意力一下被他亲密的接触召集回来,挣脱他的臂弯,和他保持一臂距离,这才发现自己在往回走。

回头望望彩儿的家,最后还是不去了。

“问你话呢,哑巴了?”

司天落水善半步,跟在她身后,“没什么东西,你哪儿那么大的好奇心。今晚上就是我们的成婚大礼,夫人可准备好了?”

司天挑逗的眨下眼睛,抛了个媚眼,伸手过去就要牵水善,被水善一下灵活的避开。

一提起今晚成婚的事,水善瞬间什么好奇心都没了,一点都不想见着身边这个男人。

水善板着脸快走两步拉开了距离,突然又停下脚转过头来,大骂了一声臭流氓!

司天委屈的瘪瘪嘴,“都说是误会,你怎么就不信呢。我不是流氓!”

司天大喊着解释,水善却早已经跑进自己房间不见了身影。

司天可怜的叹了口气,收敛起眼眸中的不正经,明亮的双眸缓缓染上一缕看不懂的深沉。

放手一搏的时机,选在花姑带着几个女人给她更衣打扮的时候。

水善支开了彩儿,将房间其他几个女人全部放倒。

她的动作很快,悄无声息,完全没有引起外面两个木头男人的注意。

接下来就是那两个棘手的家伙了。

“不好了,来人啊,新娘子跑了——”

一声惊慌的大呼声突然从房间里传来。

守在房间门口的两个木头男人对视一眼,表情一凝,一脚踹开门猛地冲进房间。

水善迎头便将一把黑灰扔了过去,瞬间迷住两人的视线。

两个男人挥舞着双手不停抹脸,水善趁机从敞开的大门往外跑。

两个木头男人视线模糊的见到房间里四处躺着的女人,紧接着一个白色身影从身边一闪,消失在门口。

“追!”

两个木头人朝着白色身影逃离的方向快速追寻,却不想对方竟然是个会轻功的高手,速度一点都不慢,狡猾的一下跑出寨子,钻进树林。

白色身影钻进树林后更是如鱼得水,更难捉摸行踪,步步紧追着却怎么也抓不到。

“快通知寨主,人跑了。”

其中一个人一开口,另一个人默契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哨子来,放进嘴里猛力一吹,尖锐的哨声似要刺破耳膜般,悠悠穿荡在树林中,久久不绝,波及范围极广。

不一会,安静的树林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聚着喝喜酒的人都应该赶来了。

水善一个劲的往前奔跑着,她不敢回头看,也没有时间回头看,她知道那两个木头人就在距离不远的位置,只要稍稍停顿就会被抓回去。

头上金晃晃的钗环摇摇晃晃,发出清脆的声响。

纯白的中衣沾上了树林里的落叶和泥灰,双腿麻木的不停交叠着跑动,视线机警的观察着周围,寻找着三角形的小记号。

昨夜她跟着司天从树林里出来,发现树林里布了阵法,便一路做了记号,为了方便逃跑。

虽然这是个死办法,也不知道是不是正确的办法,但这是目前唯一的希望。

她只能依靠着那些记号回到昨夜和周老大会面的位置,周老大既然能不受阵法影响上到那儿,前面的路相信就不难找了。

水善祈祷着这个方法管用,祈祷着她能顺利找到第一个记号标记点,然后顺利的下山。

但这样的计划没有完全的准备,也不曾经历过试验,终究……很难成功。

水善还是迷路了,她迷失在了树林里,找不到方向亦找不到自己做的记号,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不停往前跑着。

可不管她怎么跑,面前的路都是那般的熟悉,像是已经走过的路,反反复复的出现在她面前。

这是个让人绝望的情况,但两个木头人不见了,许是这绝望中唯一一点安慰。

水善双腿已经跑的虚软无力,靠在一棵大树上用力喘着粗气。

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树林中阴风阵阵,呼呼风声带动着飒飒树叶声,很是有些吓人。

天黑了,他们也应该更难找到她了吧,至少现在她应该是安全的吧?

水善如是安慰自己,一直警惕的观察着周围有没有火光的痕迹。

阵法再过厉害,若他们点起火把寻找,必会暴露他们的位置和方向。

黑夜对她是保护,对司天却是莫大的阻碍。

水善靠在树上暂缓休息,她需要调整体力寻找方向,再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跑,只会适得其反。

可想来想去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她对阵法一窍不通,既无法破解,也不知什么应对之法。

“我是真的要被绑在这当压寨夫人了吗——”

水善可怜的放眼望着周围黑漆漆的夜色,视线所及之内全是巍峨高大的树木。

昨夜的大雨下了整整一夜,空气都还带着湿润的水汽,清新的泥土味比想象的让人舒心放松,闭上眼,感受着来自大自然的真切拥抱。

水善突然对着空气大吼一声,像是宣泄情绪一般。

“算了,被抓回去就被抓回去,大不了再死一回,反正我是绝对不会嫁人的!”

水善放松了心情,干脆手脚一伸坐在树下休息起来。

她向来懒散,刚才那么疯跑一通还真有点累,捶了捶酸疼的双腿,突然身体晃动一下。

“这是……”

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身体更加剧烈的晃动起来。

一股强大的、逼迫的压力袭来,积压着她的胸口,感觉让人喘不过气来。

水善这时才猛然惊醒,不是自己身体在晃,是身下的地面在晃,发生地震了?

地震两个字一闪现在脑海,耳畔就猛然想起几声惊恐的尖叫。

那尖叫声短促而惊惧,如同鬼魅般嘶哑,悠悠随着风声飘散在空气里。

水善都没来得及感到惊悚,想要扶着树站起来,只见漆黑的视线中,猛然一面巨大的黑布朝自己袭来,速度迅速而激烈,席卷着高大的树木挤压而来,劈头盖脸的笼罩上她的身体。

水善下意识抱着头,害怕的闭眼尖叫,直到黑布接触身体的一瞬间才知道那是什么。

昏迷前脑中最后一缕意识是在可怜的哀嚎——居然遇到了山崩,她也太倒霉了吧!

……

夜幕笼罩下的云舟山娇小、嘈杂、喜庆,而这片混乱之中,一个漆黑身影,高高站于山顶之上,如俯视苍生的神一般。

黑影双掌凝聚黑气,密不透风的黑气席卷着包围整座云舟山。

娇小的山峦在黑气弥漫之下,骤然晃动起来,像天地棋盘中一枚小小的棋子,晃动着它的位置。

烛火闪亮的云舟寨中,众人惊慌的尖叫窜跑起来,陷入巨大的慌乱。

黑影俯视着众人的惊恐无助,冷冷勾唇,不带一丝温度。

……

水善醒来时自己还是坐在树下,只是这棵树显然不是她失去意识前靠的那个地方。

钗环散落,披头散发,浑身上下脏的不成样子,衣服已经看不出原本的纯白,完全是从泥里裹出来的,满头黑发粘着黄橙橙的泥巴,粘在一起。

眼前一片开阔暗黄,铺天盖地的泥石从天而降,滑落出一条长长的泥道,一直通到山地底下,如同壮观的瀑布般,将沿途的树木全部击垮倒塌,一眼便可望到山底。

司天和一群身强体壮的男人们在泥沙中不停挖着什么,女人们则围在一起伤心的哇哇哭泣。

在原本景色优美、视为乐土的地方,已经不见房屋寨子的存在。

残柱断木从泥沙中露出痕迹,证明着这里曾经住着人家。

水善想起昏迷前铺到身上的沉重泥沙,山上发生了山崩,寨子全被毁了,而她被救了出来。

水善细细数着面前的人数,1、2、3、4、5……38、39。

只有三十九人还活生生的站着,而在女人哭泣着围拢的地方,躺着七个人,浑身都被泥沙脏透了,一动不动的并排躺着。

一共应该四十七!

男人们汗流浃背的还在拼命挖着,还有一个没有找到,可能还在地底下躺着,可能还有一丝气息,等着有人去救她,可能,可能还没有死。

所有人都这样期盼着,期盼着能有第四十个人好好站着,期盼着能再少死一个。

“找到了!”

伴随着一声充满惊喜的大喊,所有人期待的围了上去。

男人们抛弃工具全部用手刨着,双手被石子擦伤却全然不在意。

“用力,快点,快点!”

有人着急的大喊,大家齐心协力将那被泥沙染透的身体从土里掏了出来,露出头来,是一张熟悉的脸。

水善远远看见那张脸,瞬间身体便是一怔。

即便身上衣服早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即便脸脏的不像话,但她还是一下认了出来。

是彩儿!

水善挣扎着沉重的双腿从地上站起来,踉跄两步稳定了身体,朝人群跑了过去。

一定要活着,一定要活着!

水善努力祈祷着,可还没靠近围拢的人群,便已听见从里面传来的一声低微叹气声,“没气了!”

水善的脚步猛然顿住,心被揪了一下,呼吸瞬间变得沉重了几分。

人群里又是一阵难以抑制的悲伤哭泣声。

花姑从人群中看见了水善,像是看见杀父仇人般,突然朝着她大步冲了过来。

手高高扬起,一个脆响的巴掌就要落在她的脸上。

水善可以避开,但有一瞬间却不想避开,呆呆站着任由花姑朝她打了过来。

手掌却在落下前,在空中被一只沾满泥污的手抓住了。

“寨主,是她,就是她这个灾星引来了灾祸,她害死了八位兄弟姐妹,害得大家无家可归,都是因为她!”

花姑激愤的大骂着,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花姑再次不甘心的扬起手,还想打水善,这一次水善没有乖乖任由她打,身体微微往后一偏,轻松躲了过去,毫不畏怯的迎上花姑怨怪的眼神。

天灾人祸无可避免,山崩是谁都不曾预料到的事,也不是人力可左右改变的事。

不是她的错,她不会承担罪责,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对她指手画脚。

“此事和水善无关,是我没有提前察觉到山体异常,前夜连着下了一整晚的大雨,将山体泥石冲散,才会发生昨晚的悲剧,是我对不起大家。”

司天自责的跪下身体,向所有寨子里的人告罪。

大家都被他的激烈行为吓了一跳,全部跟着跪在地上,埋下身体。

悲伤的哭泣声让暗沉的天气更加阴郁,一滴滴悲痛的眼泪落进泥土中,扎根在这片曾经奉为乐土的地方。

“不是寨主的错,不是你的错,都是这个灾星女人把霉运带给了大家,自从她上山就没发生过一件好事,都是这个女人害苦了大家!”

花姑想要扶司天起来,却根本拉不动他,跟着跪在司天身边不停指着水善大骂,将所有的罪因全部归结在她身上。

将那八条可怜的性命,也都栽在她的身上。

水善不理解花姑为什么这么讨厌她,她们不过认识十天,就算有过不愉快,也从不曾有过切实的仇恨,为何对她不依不饶,带着偏见。

水善愿意理解花姑此时失去家园的悲痛,不与她计较,但她却从花姑身上感受到另外一些复杂的感觉。

这个花姑似乎有什么私心,或者是……秘密?

------题外话------

猜猜这个花姑,要作什么妖。

有宝宝说好久没看到男主出场了,都快把男主忘了。

别急别急,明天男主就要重新上线了,虽然是躺着的,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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