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爷长得五大三粗,铜眼厚唇,掌管着芙蕖山庄的许多生意,最是看不惯流灵子一个大老爷们娘兮兮的样子。
流灵子对牛爷的轻蔑已经习以为常,装作看不见的不急不徐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如今芙蕖山庄是众矢之的,若不寻出问题的根源,这一劫怕是很难熬过,而问题的根源就是老娘,若不找到老娘解决问题,做再多抵抗都是白搭。”
流灵子说话毫不避讳,大胆直言,所有人胆战心惊的看向主位上的庄主,看他听见这席话会有何反应。
所有人都以为庄主会生气。
庄主向来霸道专制,说一不二,流灵子竟敢如此诅咒芙蕖山庄,若在平日定会被痛笞五十大鞭以作严惩。
不想此时庄主根本没有生气,反而客气的追问。
“那你说该如何办?老娘行踪不明,到哪儿去寻她?”
老娘与芙蕖山庄的来往一直以来都只通过易芙蕖一人,而且还是单面联系。
易芙蕖根本不知该如何去找她。
以前有所往来的生意一夜间全部易主,所有可能联系到老娘的通道都断了,老娘一瞬间像是人间蒸发,全无踪迹。
易芙蕖不知老娘为何突然如此,却是知道她定然是回哈丹族了。
这样他就更加没法了。
哈丹族拒绝外族人踏入,连哈丹族的地界他都踏不进去,又如何寻找老娘。
易芙蕖最初的愿望自然是想找到老娘,但他实在没有法子找到她,这才只得放弃另寻他法。
在场的人都知道芙蕖山庄的处境,也知道易芙蕖的艰难,但流灵子还如此说,必然是有了什么法子能够找到老娘,不由让易芙蕖有些期待。
“老娘定然已经回了哈丹族,你难道能找到她不成?”
易芙蕖询问的看向流灵子,流灵子慢悠悠的摇着羽扇摇了摇头,足有一寸长的指甲染着血红蔻丹,衬得雪白的双手如死人一般全无血色,修剪光滑的指尖轻轻刮擦着脸颊。
动作看着又优雅,又有两分鬼气,整个人都充满一股阴森气息。
“我找不到她,或许有人能找到她。她不是有个徒弟在芙蕖山庄吗。”
流灵子如此说,谁不知道他指的是易珠。
易珠不仅是芙蕖山庄的十大高手之一,还是易庄主的义女,亦是老娘的徒弟。
易珠是连接芙蕖山庄和老娘的丝带。
易芙蕖以为流灵子有什么好办法,不想却是易珠。
老娘一失踪他就立马让易珠想办法联系,但根本找不到老娘的踪迹,老娘连这个徒弟也一并丢下了。
“老娘可没真心把易珠当成徒弟,我早就问过易珠了,她也找不到老娘。”
“她找不到老娘,便让老娘主动来找她啊!”
流灵子此言一出,易芙蕖眼睛立时亮了,一下从案前站起,急不可待的追问,“你有何办法?”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流灵子身上,流灵子媚笑着,胸有成竹的慢慢道来。
“老娘不在乎这个徒弟,总要在乎她的名声吧。我不信她的徒弟性命攸关她不来救。”
流灵子此言含蓄,众人却都明白了他的目的。
大张旗鼓的处死易珠,将她作饵,隐老娘现身。
老娘与易珠的师徒关系虽鲜有人知,但只要好好操作一下弄得人尽皆知,为了名声,想必她也不会见死不救。
易芙蕖眼露惊喜,只要能见到老娘,问情事情内情,或许芙蕖山庄还有一条活路。
易芙蕖久违的露出点点浅淡的笑容,满意的看了流灵子一眼,当即命令人将易珠唤回,而出去的人很快便回来回禀,易珠已经回来了。
“她怎么回来了?那几个搅和的人已经杀死了吗?”
回禀之人不知,继续道,“易珠是急匆匆赶回来得,就她一人。”
易芙蕖眼眸瞬间染上深思,易珠是和金童一起追杀那波不知名姓,突然冒出来杀光单城杀手的人,怎么就她一个人回来?难道金童出事了?
本准备散去的众人又重新坐了回去,大家都好奇究竟出了什么事。
易珠闭着两个窟窿眼,熟门熟路的进入书房,耳朵灵敏的动着,知道书房中不止庄主一人,走到案前恭敬的行礼。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事情办妥了?”
易珠跪在地上没有起身,伏着身子掷地有声道,“请义父恕罪,事情遇到了变故,特前来询问义父意见。”
“变故?什么变故?”
易芙蕖现在一听见变故就满心紧张,声音都不自觉嘶哑,沉不住气的将忧虑展现在了脸上。
书房内众人亦郑重的注视着易珠,等待她说的变故。
只见易珠抬起身子,将脸对着易芙蕖的方向,沉吟片刻才开了口。
“那群人就是之前我与金童追杀的那伙人。”
易珠话音落,易芙蕖呆了片刻,惊讶的陡然扬声反问,“就是老娘都敌不过的那伙人?”
易珠用力点头,书房中人一下炸了锅,所有人都知道那伙人是谁。
在与琉璃城笼斗时,谁都不曾在意那群被绑在祭台上的人,却不想就那几个人,却让一次次派去刺杀的人有去无回,连易珠和金童都全然无可奈何。
此外更更重要的是,老娘竟然也对那伙人十分畏惧,甚至通过易珠警告易芙蕖。
那不是他们招惹的起的人,要想活命撤回杀手,不然死的只会是……整个芙蕖山庄。
老娘的本事易芙蕖了然,单单他见识过的就已是前所未见,敢打包票绝对连江湖第一高手的无风者也不是她的对手。
可这样一个深不可测、诡异莫测的人,却败在了那伙人手里,让她畏惧入骨,那伙人究竟有何能力?有多厉害?
易芙蕖光是听易珠和金童形容老娘瞬间苍老如老妪的模样,就已惊得汗毛直立,背上一层冷汗。
那该是什么诡异能力,竟能让人变成那般模样?
易芙蕖听了老娘的警告便不曾再追杀那伙人,说到底那伙人并未得罪芙蕖山庄,不过是他欺软怕硬,拿他们发泄出气罢了。
可现在又碰到,而且还是杀了他们弟子的人,这下该如何是好?
不仅易珠为难,易芙蕖同样不知该如何做。
现在芙蕖山庄自然是能少一事是一事,更何况那些人有些玄乎,能不得罪就不罪,免得再多惹麻烦。
可那些人杀了他的弟子,牵扯进了他们与琉璃城与江湖的纷争,究竟是什么意思?
不过偶然遇到,还是明知那些弟子是芙蕖山庄的人还故意下杀手?
到底是无心,还是有意?
“庄主,山庄此时可再不能招惹是非了,那伙人可是老娘都敌不过的人。”
有人畏惧的退缩建议,牛爷立马瞪起了一双大眼,威风赫赫的大吼,“有什么招惹不得。我偌大的芙蕖山庄害怕几个年轻人不成!不是我们招惹他们,是他们先杀了我们的人,这要是就这么算了,那些虎视眈眈盯着我们的人,不得更以为我们示弱害怕了!”
牛爷梗着如癞蛤蟆般粗壮的脖子大声道,“庄主,单城一百多名弟子的仇不可不报,你许我一些人手,我亲自去把他们给抓来。”
牛爷请命的话一出,众人皆小声议论起来,支持者,反对者皆有,书房一片嘈乱。
流灵子嗤笑的摇着扇子半掩脸颊,满眼戏虐的盯着他。
“就凭你?之前我与血图、金童、易珠一起联手都没能抓住他们,花自落还丢了性命,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连我们几个都敌不过,还想把人家抓来?哈哈哈……可笑!”
流灵子毫不掩饰语气和言语中的轻蔑。
牛爷因为手中掌管着许多生意,在芙蕖山庄向来硬气嚣张,无人敢这么和他说话。
可如今他手中的生意大多被抢了去,让他颜面尽失,在庄主面前也很是难堪,难以交代。
流灵子的嘲笑让牛爷颜面尽失,梗着脖子怒瞪着他反驳,“那也比你这些懦夫强,就知道坐在这动嘴皮子,畏畏缩缩,一到危险关头个个都是缩头乌龟。”
流灵子不屑他的怒视,轻松反击,“你是想动嘴皮子却没那个脑子。冒用武力不仅不能抓到人,还会得罪人。芙蕖山庄已经是四面楚歌,你还嫌我们的敌人不多是不是?”
牛爷不甘心的又要顶回去,易芙蕖看着手下人一盘散沙的对斥,气愤的大喝一声,“都给我住嘴!”
越是危急时刻越需要大家团结一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