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小事一桩,不足挂齿,”清欢心情大好,颇有洋洋得意的倾向,转念一想不能在师弟师妹面前失态,“咳咳......话说阿满丫头呢?”
“哦,她原本在院中等你回来的,见我们来了就跑去找孙神通了。”惊蛰话未毕,就见清欢转身出门,正惊讶地看着院中高过墙头的秋千架,嘴里念叨着:“阿满真是铁了心了。”惊蛰和江明远面面相觑,一脸疑问。
转眼就到了四月中旬,仇清欢每日勤勤恳恳练武读书,终于在某天下学后征得仇秀月同意,准许她出寨一日。
寒士轩在巷子深处,规模不大,但能看出掌柜是十分讲究之人,茶桌的一角刻着形态各异的梅兰竹菊,每桌各一套不同的茶具。清欢选了二楼一小方桌,因今日还带了两个跟班,不好跟听客们一同挤在说书先生台前,此处虽视野开阔,但全无在前排集中精力听书的感觉,心里一阵烦闷,撇了身旁两人一眼。
惊蛰和江明远好奇地环顾四周,语气里充满兴奋:“清欢,原来你说的寒士轩就在这里啊!怪不得你老想着跑出寨来听书呢。”
仇清欢对惊蛰敷衍一笑,也不知阿娘怎么想的,要她带着两个拖油瓶。
不一会儿说书先生登台,今日是一位身着蓝灰长布衫的花甲老者,在一阵掌声后开口道:“上回书说到,先朝宁康王谋权无道,郁郁寡欢,便云游四海,结交地方重臣,集结谋反势力。今日老夫就给诸位讲一讲先朝宁康王云游四方的奇闻异事。”
虽清欢知道这一桩桩奇闻异事里有不少编造的内容,还是听得津津有味,什么宁康王在岭南遇东海龙王,行至蜀南竹海,又结交蜀地奇门长老,回中原后意外地赢得比武招亲,事后挥挥衣袖以异乡人的身份婉拒亲事。
惊蛰转头问:“清欢,先生刚刚说那奇门长老叫什么来着?是我没听清楚吗......”
“先生并没提及长老的名讳,你没有错。”清欢坐在椅子上暗自运用“明耳”听书,真气稳稳游走于胸腹之间,清欢越看越觉得说书先生面熟。
惊蛰“哦”了一声,又津津有味地听宁康王的第无数个见闻。清欢注意到门口进来两个少年,不是店里常客,气质超群,周身无半点市井气息。其中身着烟蓝长袍的少年在楼下落座后抬头看了清欢一眼,瞬间又转过目光低头饮茶,淡淡一笑。
仇清欢有些难堪,暗中运功却被外人轻易地瞧出来,于是暗暗收气。不过气收到一半,就听见其中白衣少年道:“没想到孙掌门也到了南浦,还说起了书,当真是雅趣。”
身着烟蓝长袍的少年只低头喝茶,并不接话,轻笑只当应和同伴。仇清欢不敢再犹豫,江湖险恶,出门在外必定是处处都要小心谨慎,收气后结账带着两人逃似的出了寒士轩。
仇清欢在惊蛰的抱怨声中撇下两人,行至枫叶巷,四周无人之时,开口道:“大侠莫要再鬼鬼祟祟了,出来罢。”
男子轻笑声响起,仇清欢转身,烟蓝长袍少年的笑容似身侧翠玉般温润淡雅,慢慢向清欢走来,清欢竟一时之间分不出善恶,听他道:“侠女好武功,听声识人是本事,可不知偷听人说话,算何本事啊?”
仇清欢脸色异常冷静,她平生最讨厌被质问和要挟,方才还难堪的情绪瞬间消失,也不论对方是何身份,还嘴道:“大侠此言差矣,且不说是在下先大侠一步到寒士轩,偷听二字在下可担待不起。我没什么本事,但也行的端坐的正,大侠不分青红皂白就侮辱我,又算何本事?”
“是许某先入为主了,还请清欢姑娘莫要放在心上,宽恕许某。”少年突如其来的道歉打的清欢措手不及,虽带着玩笑口吻,但也不好再生事端,轻哼一声,擦肩走过。
走了没几步,突然回过神来,转身道:“许大侠为何知道在下的名讳?”
少年哑口无言,端了半天的架子终于散掉,伸手挠头,颇有少年气,支支吾吾道:“早就听说南浦青城寨仇寨主有一如花似玉的女儿名为仇清欢,今日见姑娘气度不凡,武功超群,想必定是仇清欢姑娘了,许某人原本过几日要拜访仇寨主,与姑娘也算颇有缘分了。在下许十安,年方十八,江南人士,初来乍到,还请姑娘多多担待。”
清欢有些奇怪地打量着眼前之人,见他双眸微颤,喉结微动,紧张之情溢于言表,心想着可能是某个慕名而来的江湖侠士,说道:“许大侠过奖了,没想到大侠如此心思细腻,竟猜中清欢的身份。既然是我寨的客人,那也便是清欢的客人了,许大侠不用这么客气。”
“是许某唐突了,请见谅。许某刚在南浦置办了一处宅院,如若姑娘赏脸,可到寒舍小坐片刻,许某定喜不自胜。”许十安细细拿捏着用词造句,生怕对方厌烦。
“许大侠是读书之人吗?说话怎的文绉绉的,”清欢歪头问了一句,半开玩笑道,“大侠放心,清欢得了空必定前去叨扰。清欢还有要事在身,先行告退。”
许十安看着清欢轻盈的背影,提高声音,道:“仇姑娘,改日许某定登门道歉。”
清欢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也不回话,身影逐渐消失在枫叶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