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怕你找不到路,来看看。”许十安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双手该放在何处。
“许十安,你脸怎么红了?眼珠子怎么转来转去的?”仇清欢故意弯下身子抬头打量着许十安,像看什么街头卖艺的艺人一般新奇。
许十安假咳了几声,挺了挺身子,低眸望着比他矮上一个头的清欢,恢复那副贵公子的模样,道:“刚刚被火烤红了,眼睛进沙子了不行啊?”
“那我帮你吹吹?”说着就要掰开他的眼睛替他吹沙,许十安忙拦下她,两人推推攘攘着就到了篝火燃起的地方,“奇怪,惊蛰呢?”
“跟祜昌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放心吧,我都看了,这周围看似宽敞开放,实则布满了阵法,方才还是一个弟子带我们进来的。”
仇清欢点点头,找了个矮矮的长木凳就坐下来了,许十安也就势靠着她坐了下来。滇西蛊门的弟子们热情好客,他们常年在高山上寻草药、尝百草,皮肤被晒得黝黑,脸颊红红的,不知是因为被火烤的还是喝了竹筒酒。说着,一个身影突然来到仇清欢眼前,手里拿着两个竹筒,里面装满了金黄色的酒,闻上去香甜醉人,那人一边对仇清欢说,一边将手里一筒久递给她:“仇姑娘,方才是在下失礼了。我先干为敬!”说完就咕噜咕噜将那一大筒酒一口气灌进嘴里,也不歇气。
这时,周围的年轻弟子开始起哄,交头接耳。
原来是苗澹,仇清欢起身将酒接过来,客气道:“苗少主哪里的话,是在下叨扰了。贵门派慷慨解囊,大方好客,在下正苦恼何以为报,怎会责怪少主?”说完就有人在旁边接了一句,让清欢喝酒,一个人变成两个人,两个人变成十个人,起哄声越来越大,她有些为难:她并非酒量不好,只是觉得喝一口吧,太小气,喝完吧,可能当场吐出来,更难看。
正犹豫之际,身旁的男子站起来:“我替他向贵门派表达谢意。”说完,也像苗澹那样一饮而尽。
苗澹瞳孔一缩,显得有些警觉,两人点头示意过后,他又对清欢说:“仇姑娘不妨多逗留几日吧?丹药我让人快马送回青城寨就好,你舟车劳顿,定然很疲惫。”
“不必了,”仇清欢的“少主客气”几个字还在嗓子眼,旁边的人就接过话头,“欢儿与我还身有要事,不便多留,少主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苗澹见仇清欢也没有要反驳许十安的意思,看了眼沉默的清欢,只好讪讪地离开了。
“你干嘛对人家那么凶?”仇清欢声音轻轻的,像微风刮过发梢。
“有吗?没有吧......你要是真的累了,坐马车回去就好,我骑马把丹药送回去。再说了,你好意思真的麻烦人家?”
“我怎么不好意思了?你不是一直觉得我脸皮厚吗......”
“我什么时候觉得了?”许十安一脸莫名其妙,似乎是酒劲上头了,脸红扑扑的,眼神逐渐迷离,转过头一直凝视着清欢。
“直觉。”仇清欢有点不敢看他,只胡乱回答了一句,盯着熊熊燃烧的烈火,装作轻松的模样。可她的心,跳的很快,将她的呼吸打乱。在一群人的吵闹声中,两人之间,静静地产生着某种奇怪的氛围,僵在原地,坐立不安。
一时之间,仇清欢感觉,这篝火,好似在她心中点燃,炽热而温暖。
沉默了好一会,仇清欢正奇怪他为什么不接话了,吸口气转过头去,瞧见许十安脑袋一点一点的,眼睛闭上,俨然一副喝醉的模样,结果头一偏,就倒在了清欢的肩膀上。清欢一愣,身子更僵了,不敢挪动,生怕惊醒他之后,两人更加尴尬,嘟嘟囔囔道:“没本事还爱逞强......”浓烈的酒气混着许十安身上的阵阵清香,传入清欢鼻中,她也好一阵头晕目眩,索性拿过他手中握着的竹筒,仰头尝了尝剩下的几滴酒,醇香绵厚。
好似有些上瘾,她又拿过身边一筒酒,闷闷地喝了起来,快见底时,这种眩晕感才真实地朝她袭来,她抬头望着明亮光洁的满月,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他说道:“快中秋了吧,好想爹娘......许十安,你想你爹娘吗?”
许十安睡着的样子乖巧温软,月光洒在他俊秀脸庞,眼下投射出睫毛的剪影,睫毛微微颤动变幻着影子的模样,高挺的鼻梁和红润软玉般的嘴唇,摆在这张脸上格外的风流倜傥,仇清欢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没想到你还挺好看的嘛,果然是公子哥,锦衣玉食养出来的人就是不一样。”
“我才不是公子哥,你胡说!”许十安突然接话,吓了清欢一跳,原来是酒话,“我早就和那狗屁侯爷断绝关系了......仇清欢你怎么从来不信我......”
“......醉了还不忘为自己平反。”仇清欢放下手中空空的竹筒,也随他去了。
明月升,共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