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戴着斗笠,只露出鼻子以下的部分,对来客摆摆手。
那人骂骂咧咧地去了:“不接客在此处晃悠什么?”
然后后脑勺被突如其来的小石子击中,下意识转头去看她,那少女已然安逸惬意地躺在小舟上翘着二郎腿歇息。
天边夕阳西下,等的人马终于到了。
两岸青山之间,长江在此流过。
不远处有一黑点出现,走进了些便能描绘模样。
原来是一艘雕花木船。
清欢从腰间取出白纱,蒙了面,将小舟停靠在码头。把细细的竹竿做成的船桨抱在胸前,假寐。双耳一动,听见竹林深处传来的车轮声。
躺在木舟之上,用斗笠盖住双眼,呼吸起伏十来次后,才听见为首的那人跳下马。
“将四皇子请上船去。”
仇清欢透过斗笠缝隙,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她也大抵知道对方早就向这边投来充满杀意的目光,却还是岿然不动,躺在那里,在双方都明白的前提下,进行“偷看”。
任平在把被蒙着头的光弟押送上船之后,自己也跟了上去。
任平进了船舱后再也不作声。
手下朝他使眼色,见他沉默不语,三四人皆向码头一处看来。
仇清欢的胸膛平缓地起伏,似乎睡得极香。
“是你自己出现在不合时宜的地方,别怪我等不客气!”
那死士说完话后,便招呼其他人跟上他,举剑朝清欢走去。
利刃逼近咽喉。
电光火石之间,韧锦横空出世。
噌噌噌三两下,那几人的手里剑皆被打落在地。
任平听见动静,撩开船帘。
李对眉从天而降,捡起地上的韧锦,丢到仇清欢的小小木舟之上。
仇清欢还是不肯动,懒洋洋地晒着夕阳余晖,任由李对眉趁敌人不备,抽出其中一人身侧的佩剑,飞身上了雕花木船。
长剑架在船夫脖子上,假意“威胁”无辜的船夫向反方向行进而去。
仇清欢这才从脸上拿下斗笠,潇洒地戴在头顶,伸展四肢。
伸完大大的懒腰之后,拾起脚边韧锦:“扰人清梦者,才罪该万死呢......”
几名死士反应过来,也弯腰捡起地上的佩剑,加起阵势面向船头的李对眉。
两名江湖女子,皆戴着面纱,看不清模样。
仇清欢腾身而起,李对眉似乎没有任何要停下来等她的意思,她竟是在水面之上踩了几步,身轻如燕,健步如飞。
借着岸边四名死士的胸膛做跳板,继续步步靠近木船。
李对眉眼中露出些许赞赏。
那几名死士,胸口传来阵痛,抬手抚平胸口,猛烈地咳嗽起来。
“是你等先扰我清梦的啊,休怪我不客气!”
肺部受到重创,无法运气,使用轻功,只能在岸边看着,强撑着快要咳出血的征兆,无奈目送关着任平与光弟的木船远行,渐渐消失在水天一际的尽头。
任平似乎丝毫没有乱了阵脚:“两位侠女是为了船舱内的人而来?让在下猜猜,高昌国密探?”
“朝廷来的人,果然聪明。”清欢顺着他的话头接了下去。
李对眉与清欢隔着一层帘子与船舱内的人对话,不敢轻举妄动,怕对方一不做二不休,白白断送了云暮的性命。
奇怪的是,云暮似乎也很沉默。
清欢两人此行的目的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只要掩护好自己的真实面目,任平是绝对认不出来的。
“只要大人不说出去,本侠女自然会保你性命无虞。”
任平和光弟静静地坐在船舱内,过了这道河湾,清欢将船夫送下船去,还给了好些银两嘱咐对方保守秘密。
任平嘲笑道:“截运朝廷重要使臣这么大的事,竟然不杀人灭口?”
“他受了你的诓骗,并不知负责运送何人!”
“呵呵......姑娘就不怕我的手下前去寻来更多的援兵?”
“能抓到本姑娘,算你的本事。”仇清欢自信地立起身,在李对眉的疑惑目光下,从怀中掏出一瓶迷药。
在任平有些恼火,放下戒心之时,仇清欢重新带上斗笠,眨眼间,撩开舱帘,将被任平拿刀架着的“云暮”一把拽了出来。
这一拽,来的凶猛无征兆,差点将光弟的左臂拉脱臼。
任平自然是要追的,举着刀向前三步,正要跨出舱门时,仇清欢借势将迷药全部倾倒在了窄窄的一块舱帘之上,然后狠狠地将这块布捂住任平口鼻。
天下武功最为高强之人,中了此迷药,也得被迷晕半个时辰之久,任平武功虽高强,却不敌最强者,右手无力地放下短刀,在空中胡乱抓了一把,倒在了船舱内。
“好手段,孙长老的狡黠精明,仇秀月的勇武果敢,你都能学得像模像样。”
“仙姑师父,您就别取笑我了。”
“这句师父,我可当不得。”
“咳咳咳咳咳......”光弟开始猛烈地咳嗽起来,要将肺咳出来的模样。
被蒙在黑布中传出来的咳嗽声,沉闷怪异,当清欢急忙帮他解开头套时,才发现光弟嘴里被塞着一团抹布,粗绳将她的口腔与后脑缠绕起来,眼皮臃肿,不成人形。
“光弟?你是叫光弟对吗?”仇清欢为他松绑,听见他咽喉里隐约传来呜咽声。
李对眉心下一惊:“你家教主呢?”
光弟声音沙哑,几乎发不出声音,清欢心下生疑,问明李对眉焦虑的缘由。
“好一出声东击西......清欢,你先将光弟带回峨眉。”
“仙姑,那你呢?”
“我去救暮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