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暮,齐王要抓你做筹码。无论是否将你握在手里,高昌与齐国,必有一战。”
“我知道。”
“你毕竟是......”
“欢儿,你有没有想过,我身在齐国内部的消息是谁走漏了风声?呵,对他们来说,我不过是个筹码罢了,讲和求全,全是做给旁人看的,与我何干?”
仇清欢沉默半晌,冷不防问了句:“他在哪儿?一直以来,追杀你的密探。”
清欢眺望青翠山峦,身轻如飞燕,蜻蜓点水般越过江面。
坐在对岸有一四十来岁的剑客,手里拿着一牙西瓜,看上去水红可口。
“前辈,从您后面的这条路走,还有多久能到陕地?”
他将西瓜抵到她面前:“三日。吃一口再走?”
“多谢。”仇清欢刚接过他手里的西瓜,他就死在了清欢面前,右边脖子处插着一把弯刀。
“做工精细,是把好刀。”
“师父!”
眼见清欢就要跑过来拥抱自己,李对眉忙侧过身来躲避,趁清欢不注意,打掉她手里的西瓜:“下了毒,你也敢要?”
“师父果然与徒儿不谋而合!”
李对眉望着她,让她继续说下去。
“最下等的手法,那人看上我背后的剑了。师父,您怎么来了?”
“徒儿要做傻事,我能不管么?叶户那的事,你管不了。”
“我也是想替师父除去心头大患!叶户那是高昌数一数二的武功高手,有他在一天,云暮的生命便一天得不到保障。您是这世上最疼爱云暮的人了,若他有个三长两短......呸呸呸,我是说如果......”
李对眉皱着眉头,似乎很不同意徒弟的武断:“云暮这么轻易就把下落告诉你,你不好奇是为了什么?近日有批货,从通达驿站运出,正送往峨眉。”
云暮为了引开清欢。费尽心思,装作生气的样子,让清欢心里愧疚难安,想为他复仇泄恨,然后抛下她独自去面对困难。
“师父为何不去阻止?”
李对眉摇摇头,道:“那是他自己的事,也是血月教自己的事。”
血月教圣姑入蜀,前来质问教主渎职之罪。
近百年来,血月教圣姑在教中地位一直在教主之上,是真正发号施令者。云暮能够坐稳教主的位置,是因为所有人都想打破圣姑越职的现状。
伯隐举着燃油灯,在书架里翻找藏书,眼睛有些花了。
喃喃自语道:“千尺寒潭与普通剑气相冲,两者不可兼得,非超凡剑法不得与之结合......教主剑法高超,若是得了圣姑亲传那还得了,可惜了......”
“你又在念叨些什么?”
那女子从暗处走出来,身着拖地白衣,仪态万千,冰冷肃穆。
“圣姑......”
“伯隐,你老了,老糊涂了。以后胡言乱语可不要被旁人听见了,免得丢了血月教的面子。”
传闻,凡为圣姑,皆拥有不老容颜。因为她们常年服用特殊丹药,五十岁的女人,看上去与二十岁少女无异。圣姑都没有名字和姓氏,但高昌只尊崇一名圣姑,所以名字姓氏倒也不那么重要。
天山剑法,为武功之绝学,世上无一精通者。到了这些年,唯有圣姑熟背于心,但终究没有练武天赋,无法将此等绝学变成真本事。
天山剑法练至六成,方才算作入门,练成七八成时,剑身雾霭朦胧,寒气毕现,九成过后,难以突破,甚至稍有不慎,便会走火入魔,上百人为其运气一月,也难以挽回。
圣姑与伯隐素来不合。前者气势强盛,当年好些秘密被伯隐知晓后,才稍微收敛了些,安安分分地在血月教任职。
“老夫胡言乱语惯了,竟勾起圣姑的伤心回忆,罪过罪过。”
说起来,圣姑今年八十又八,算得上伯隐的长辈,但人活久了,难免遇到无法跨越的砍,伯隐活着,就会不断让她回忆起当年,回忆起他郑重其事地对教主说:“我势必维护教主的血脉,至死方休。”
“呵,什么伤心不伤心的,我的伤心,不正也是大都司的伤心么?”
冒着被高昌王追杀的风险,将云暮接回血月教,正是伯隐的意思。
当年,彩衣尚未与教主邂逅时,与圣姑的关系是极为亲密的......
“大都司,圣姑,不好了!叶户那......死了......”
伯隐踉跄了几步,押着嗓子问,谁干的?
“好像是......好像是位女子,与教主走得极近。”
仇清欢昏睡了好些天,醒来时,躺在陌生的环境里。
妙罗趴在清欢手边,呼呼大睡。仇清欢轻手轻脚地起身,揉了揉脑袋,什么也记不起了,就还记得,李对眉在她后脑勺狠狠来了一掌,梦中又吸了难闻的药粉。
听说她醒了,静慧师太身着道袍,也不细细整理下衣衫,便来到清欢的床头,厉声问她:“龙玉呢?龙玉被你藏在何处了?”
仇清欢一头雾水,胃里的东西快要被她晃出来似地恶心反胃。
“师太,您这是怎么了......”江妙罗睡眼惺忪,不解道。
“你快告诉我,否则,别想活着走出我峨眉派的大门!”
静悟师太撩起道袍,走进屋内打断她:“够了!妙罗,你先下去。”来到清欢床前,掰开静慧师太的双手,道:“你逼她做什么?说不定龙玉被她藏起来,也只是为了逃离你。”
静慧师太难以置信地愣在原地,眼中隐有泪光泛起。
静悟师太略显尴尬地一笑,道:“仇姑娘,劳烦您将龙玉房中的病人接回去,我这里实在是有些不方便。还有,若是不愿说,便不说了吧,我相信,龙玉自有她的想法。”
仇清欢觉得自己,好像在演杂本里的故事般,感受不到真实。
我这,是死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