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时冲动,抛下一切,一走了之,本来是想长居于乐儿母亲的冀州老家,再也不过问象州的事,可是,没多久,乐儿就找到了我。”程季看看自己的儿子,眼神复杂。
程季和其结发妻子的事,秦舒章是再了解不过的,一定程度上也理解程季当初的选择,不过事情发生后程季逃避的态度,还是让秦舒章不很理解。
“那你怎么这么多年也没个消息,你把女儿和妻子留在家里不管不顾,她们孤儿寡母的,生活很是不容易啊!”秦俞梓语气中略带责备。
程季此时红了眼眶,程乐也低下头。
“我,我也有自己的苦衷。和乐儿见面后,我不是没想过回去,可我没有颜面回去啊!”程季说此话时很是激动。
“冀州那里有宁家的眼线,几次想要置我于死地。我为了儿子的安全,去北燕待了几年。那里民风粗俗,我们又因为是易国人,虽然现在没有交战,但是那里对我们也很是不认可。我和乐儿只能做些苦力勉强生活。”
秦俞梓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个从小到大有着一腔热血的程季去哪里了?那个凭自己一人之力担起整个家族重担的程季去哪里了?那个处事一向胸有成竹的程季去哪里了?秦舒章恨不得揪起程季的衣领来问问。
郑莱见秦舒章回来后直接去了正堂见客人,很是好奇谁这么晚了还有事情要谈。所以换了衣服,朝正堂这里走过来。
秦俞梓眼尖,远远的就看见郑莱走过来了,示意父亲要不要去拦,毕竟让母亲见到程氏父子此般装扮也是不妥。
秦舒章并没有作出回应。眼看着郑莱就要走进来,秦俞梓实在没忍住,走到门口拦住母亲。
“梓儿,你和你爹在和什么人说话,都这么晚了,要叫客人早些休息才是啊!”郑莱一边说着,一边探头朝屋里望。
秦俞梓则是左扭右扭挡住郑莱的视线,“娘,没什么,就是爹的一位旧友,好久没见了,在这里说说话。”
郑莱瞪了秦俞梓一眼,随后里面传出了秦舒章温和的声音,“梓儿,让你娘进来吧!”
郑莱得意洋洋地从秦俞梓身边走过,脸上的笑容仿佛在说,“还是你爹疼我。”
秦俞梓挠挠头,早知道不多此一举了,然后乖乖地回到自己座位。
程季和程乐父子二人起身向郑莱行礼问安,是熟人好久不见的礼节。
郑莱倒是没能像秦舒章那样快的认出来,对这个礼节还很是疑惑,特别是这身穿着,还真没办法同那个风度翩翩的程三公子联系起来。
“秦夫人,好久不见。”程季说道。
“夫人,这是三兄和乐儿。”秦舒章补充。
郑莱则一副震惊的表情,实在难以相信,“三兄,你你们这是遭遇了什么,怎么这个样子了啊?”
“娘,程伯伯正和我们讲呢,你就过来了。娘,您先坐下吧!”秦俞梓拉着郑莱回到座位上。
“哎呀呀,我刚刚失礼了,三兄,您不要介意啊,我就是这样有什么说什么的性子。”郑莱知道刚刚的问题多有不妥,赶紧道歉。
“无妨,弟妹也是出于关心。”程季倒是没有面露尴尬,看来经历了这番事情,心里素质是锻炼出来了。
“我从北燕回来后,就遭到了宁家杀手的追杀,好在我有几个江湖上的朋友,他们多次出手相助,我和乐儿才能活到今天。不过听说象州这里京城的势力惨败,我担心和宁家亲近的昕儿,所以,偷偷回来看看。”程季继续刚刚的话题说道。
“那,你不打算东山再起了吗?”久为说话的秦舒章发言道。
程季摇摇头,“我的名声已经彻底毁了,而且,我为了家族放弃了一切,甚至牺牲了我最爱的人,如今,我已经担不起家族的重担了。”说这话时,程季眼里满是懊悔和自责。
秦舒章从小和程季一同长大,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呢。以前,为了家族,他可以什么都不要,成长为了三兄弟中最为杀伐果决的人。只是,一切都在那个春日的晌午改变了,程季遇到了一生所爱,程乐的母亲——付采桑。虽然婚后程季并没有丝毫懈怠生意,但是秦舒章感觉得到,在他心里,妻子的重要性,已经超过了生意。
“那你以后要干嘛呢,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你的儿女考虑啊!乐儿马上就到了娶亲的年纪,昕儿也快许人了,这其中的钱,你该从哪里来呢?”秦舒章说到了最现实的问题。
程季估计不是没想过,当初自己一走了之,名声是全破败了,连累了自己的孩子们,特别是程昕,没给过一天的父爱,最后还毁了孩子的前程,一想到这里,程季就恨不得把自己千刀万剐,但是心里终究是想再见孩子一面。
“我所有的家产,一半给乐儿去做生意,一半给昕儿做嫁妆。我自己一个人什么都不要,只要孩子们好就行。”
秦舒章恨不得给程季两巴掌,让他清醒清醒,他还有什么家产,满尊城谁不知道,程府已经归宁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