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王那日与龚亲、与李琉阳、与夏秩在花园分别之后,就病了,偶然了风寒。
整个人迷迷糊糊,昏昏沉沉。
脑子里似乎有很多人,有很多事。
迷糊中,和亲王似乎梦到自己在京城的烟雨楼中。
烟雨楼还是老样子,歌舞升平,紫醉金迷。
和亲王一人悠悠闲闲的坐在雅座在,吃着桌上的瓜果、糕点。
可是和亲王却怎么也听不清台上唱歌女子唱的是什么,只能看见嘴唇隐约在动着。
也看不清,台上跳舞女子究竟在跳些什么,只知道好像在比划着动作就是了。
听得时候,总感觉烟雨楼内很嘈杂,听不清;看的时候,总感觉烟雨楼内烟雾缭绕,就算在这人就在眼前,也看不清,朦朦胧胧地。
和亲王闭上眼睛,或许摒弃这些眼睛能看的杂念,似乎就能听清,看清一般。
就好像心静自然凉,心中若是有神明一般。
可是,和亲王依旧记不起,烟雨楼内那些艺技非凡青楼的女子唱过的歌曲,也记不起那些长相非凡女子的相貌轮廓;更记不起他们偏偏起舞妩媚,撩人心动的舞姿。
唯一能让和亲王记起的便是,在烟雨楼内龚大人男扮女装的样子。
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和亲王都记得如此清晰;写过的每个字,和亲王都看的如此清楚。
似乎在烟雨楼内,和亲王能够看清楚的,并且是唯一能够看清楚的人,就只有龚亲;唯一能听清楚的声音就是,龚亲用毛笔在纸上写过发出的沙沙声音。
龚大人的一颦一笑,就连背影都是清晰可见。
似乎所有的人这个时候都是没有面部表情,或者模糊到只有轮廓的人影,背景板。
能凸显的就只有龚亲,一身大红色的衣衫罗裙,高挑的个子,不带聚光灯,也能闪亮,脱颖而出。
和亲王自然想要叫住龚亲,也开口了,可是似乎龚亲并没有听见。
或许是烟雨楼内泰国嘈杂了,和亲王提高了嗓子,再次叫了龚亲。
可是龚亲依旧没有回应和亲王,难道也没有听到吗!
和亲王有些生气了,站起来疾步走出了雅座,走到龚亲旁边,一把拉住龚亲的手。
龚亲终于转过头,看向了和亲王。
可是转过头的却不是龚亲的脸,又是一张模糊不清,只有轮廓,怎么也看不清的脸。
和亲王赶紧松开了手,再看看烟雨楼内,似乎并没有看到龚亲的身影。
和亲王有些失望,吩咐随从准备马车,回王府。
回到王府的和亲王,似乎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并让人去安排王府中的歌姬舞姬。
可等他们开始表演了,和亲王依旧只能看清一个人影,看不清具体的长相,也听不清他们的悦耳的声音,只有嘈杂。
和亲王这个时候有些生气了,将案前的杯子仍向了堂中。
歌姬和舞姬吓得赶紧退到角落。
这个时候,门外走来了龚亲龚大人。
穿着官服、板着的脸,气宇轩昂的神情。龚亲的轮廓是那么的清晰,表情是那么的真实。
每个脚步声,伴随着脚步声衣服煽动的声音,龚亲呼吸的声音,也都能听得真真切切。
和亲王站起来,衣冠都没有整理,就跑向龚亲,跑到面前刚问龚亲,这一切是怎么回事时,龚亲又不在了。
和亲王到嘴边的话,变成了惊慌,变成了一种恐惧。
和亲王睁开眼睛,嘴里还大喊着龚大人的名字:龚亲!
这一声龚亲,急促又短暂,但是声音饱满有力。
屋内安安静静地,一切都那么清晰,那么安静。
和亲王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是在做梦。
一身的冷汗,不过和亲王似乎很庆幸,刚才那是梦,不是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