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觉得淑妃一个人,虽然有丫鬟陪着,但是总觉得还是有些不放心。
皇上吩咐,若是以后淑妃再来送点心,让尤铆施护送淑妃回去。看来皇上还是怜香惜玉,还是很念着往日对淑妃的情义。
当天晚上淑妃果然又送来了点心,尤铆施自然是要遵从皇上的旨意,护送淑妃回宫。
路上淑妃走在前面,尤铆施走在后面,媛媛则走在尤铆施的后面。
淑妃突然停下了脚步,看着天上那一轮皎洁的明月,“今夜的月亮真的很漂亮,本宫想起了小时候,跟尤侍卫还有晓晓有一次晚上偷偷溜出府去逛夜市的场景。那个时候真好。”
尤铆施站在后面没有说话,而淑妃这话的画面早就在尤铆施的眼前浮现。
“不知道尤侍卫可还记得?”淑妃依旧抬着头望着天空。
尤铆施站在淑妃后面低着头,依旧没有说话。
“我还得有一次晚上,我们三人一起在尤侍卫的家的院子里捉蝈蝈。结果捉了一晚上也没有捉到一只,他们还是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淑妃脸上有些微笑,声音温柔又软。
尤铆施站在淑妃后面抬起头,看了看淑妃。
月光照在淑妃的侧脸,淑妃面庞的轮廓显得格外的清晰,能看得出淑妃有一丝丝浅浅回忆过去美好的微笑。
淑妃说的这些尤铆施都记得,不仅是这些,还有其他的他们曾经在一起的时光,尤铆施全部都记得。
淑妃又开始往前迈了步子,朝着寻芳宫走去。
尤铆施又底下了头,默默地跟在淑妃后面。
淑妃日日给皇上送点心,尤铆施便日日护送淑妃回去。
淑妃有时候会和尤铆施说上两句,有时候就这么安静的只有脚步声的相伴,一直走到寻访宫。
淑妃能和尤铆施说的,无非也就是那些小时候的回忆。
比如说,晚上偷跑出去捉萤火虫的事,还有夏天去河里捉螃蟹的事,冬天去河面凿冰捕鱼的事,春天去捉蚱蜢的事,秋天摘野果的事……
这日淑妃和尤铆施走到只有宫墙没有院子,没有人的地方。
淑妃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问尤铆施,“尤侍卫,当初为何不到我家提亲?”
这一问让尤铆施简直难以启齿,依旧默不作声。虽然尤铆施送淑妃回去的路上大多都是淑妃说,尤铆施不说。可是今日的情形不一样。
尤铆施若是如实回答,如今又有什么用呢,还不是已经晚了,若是编一个理由,要编一个什么样的理由,淑妃才会相信呢?尤铆施从来没有想过淑妃会如此这般问自己,也从来没有打算要将这件事告诉淑妃。
淑妃转过身,看着自己身后的尤铆施,“当初你不来我家提亲,我没有问为什么?如今过了这么多年,你不愿意说也就罢了。可是本宫却因此入了宫,成了淑妃。可是终究是昙花一现,本宫不明白皇上为什么就冷落了本宫,从此以后再也不来寻芳宫了。尤侍卫知道这其中的原因吗?”
淑妃的语气有些严肃,又带着一些自嘲,一些恳求在里面。
“下官不知。”这或许是尤铆施第一次回答淑妃的话吧。
“可是本宫想知道,本宫现在就像知道。本宫不想再向以前一样,迷迷糊糊就走了另外一条路。”
尤铆施低着头,又没有说话了。
“皇上不愿意见本宫,也不来本宫的寻芳宫。本宫没有办法当面问清楚,究竟是什么原因。”淑妃直直地看着尤铆施。
皇上不见淑妃,不去淑妃的寻芳宫,尤铆施也没有办法,他也没法回答淑妃的问题,更没有办法解决淑妃的问题。
“尤侍卫是皇上身边的御前带刀侍卫,应该很清楚皇上的行踪。本宫只是想当面问一问皇上,不知道尤侍卫愿不愿意帮本宫这个忙。”淑妃的语气非常的诚恳。
其实皇上的行踪无非就是勤政殿,早朝,还有皇后的斋绣宫,除此以外似乎也没有别的什么特别。
除非皇上有什么特别的事,可是这些地方,能看见皇上,但是不能和皇上面对面说话。因为要嘛有宫门隔着,要嘛就是几十号的人跟在皇上身后,根本没有办法进入淑妃的主题。皇上自然也可以随意便将淑妃打发了。
所以,淑妃要的是一个皇上私下只有一人时候,或是只有李月公公和尤铆施在的这种场合。
如此淑妃才能真正的和皇上单独说上话。不至于隔着宫门,皇上随便找个理由便可以不见淑妃,也不至于隔着几十号人,随便找个理由打发了淑妃。
尤铆施不开口。
“你必须帮本宫,这是你当年欠本宫的债。”淑妃此话倒是说得有些狠。
“尤侍卫不必担心,本宫会装作和皇上是偶遇,不会连累你。”淑妃连和皇上见面的方式都想好了,看来还真是做足了工作。
尤铆施有些心软了,若是淑妃真正的只是想,当面问问清楚皇上什么原因,倒也没什么。
尤铆施可不敢忽冒然就回答了淑妃,毕竟就算皇上不怪罪,如此也是大罪。
淑妃看着低着头的尤铆施,许久没有说话,她太清楚尤铆施的为人了,她知道尤铆施不会回答他。
淑妃转过身,朝着寻芳宫的方向迈开了步子,“不回答本宫也勉强你,这么多年了你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变。不过既然你不答应本宫的要求,那你就该告诉本宫,当年你为什么不提亲的原因。没关系,你不用着急,你可以慢慢想,想清楚了再回答本宫。”
淑妃给了尤铆施世上最难的选择题。
尤铆施将淑妃送到了寻芳宫,内心挣扎煎熬,比当年过之而不急。当年的事,尤铆施真的不想告诉淑妃,可是不告诉淑妃就必须告诉淑妃皇上的行踪。
尤铆施回到勤政殿,将淑妃的事告诉了皇上。当然了,只说了淑妃想要见皇上,想要当面问清楚皇上如此对待淑妃的原因。
至于淑妃和尤铆施的那些青梅竹马的事,尤铆施自然不能说。
皇上也确实欠淑妃一个理由,即便如今……总还是要说清楚比较好,如此终归是招人记恨。
这应该是皇上从蔡瞭瞭身上学到的一个优点。
不隐瞒,实话告知。
虽然皇上不能将直接原因告诉淑妃,但是基于事实的基础上,编一个也总该可以吧。
如此便也可信。
于是皇上告诉尤铆施,让尤铆施转告淑妃,腊月初八,宴席间皇上会离开宴席去斋绣宫一趟。
腊月初八是腊八节,算是传统节日。每年腊八节皇上都会在宫里设宴,皇亲贵族还有大臣都回到。
皇上还告诉尤铆施,不要告诉淑妃是皇上的意思,就当做尤铆施私自告诉的淑妃。
如此一来这选择题,还是皇上替尤铆施做了选择。
第二天,淑妃又给皇上送点心,尤铆施主动告诉淑妃,“腊月初八,宴席间皇上会离开宴席去斋绣宫一趟。”
第一次主动和淑妃说话,虽然有了皇上的口谕,尤铆施还是显得有些紧张。
淑妃听到尤铆施的这番话,没有说话,依旧迈着步子往前走,只是嘴角有些微微的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