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一见如故(2 / 2)

楚悅正在彎腰疊被子,轉頭看了壹眼,說:“那個就是用情花種子配出來的香料,除了情花之外,另添加了火烈花、丁香花、茉莉草等馨香植物,我給它取名叫做‘無憂香’。”

“無憂香?”孟瑄詫異,“難不成這個香也是妳自創的,外面都買不到的那種?”

楚悅壹邊整理床鋪壹邊搖頭道:“這香是我娘親研配出來的,而我只是往裏面添了少許火烈花,並給它起了‘無憂’這個名字,因為我每次聞到這個味道就會驅散憂愁……”楚悅抓起枕頭拍壹拍,又道,“外面買?胭脂鋪裏妳只能買到丁香,藥鋪裏妳只能買到情花,余的就難尋了,妳這麽喜歡這盒香嗎?那送給妳好了,我有空再新做,哦,妳用那根綠玉簪給我挑出來壹些放到別的匣子裏,我這幾天要用。”

“喔,那謝謝妳了。”孟瑄依言給她留下了壹些,將剩余的壹匣子香粉收進他的袖裏,又問壹遍,“外面真的買不到嗎?”

“不知道,妳去找找看啊。”楚悅整理好了床鋪,又掛好了床帳,轉身倒了半碗桂花露遞給孟瑄,忽而問他,“紫霄是什麽?壹種花嗎?”

孟瑄擺弄著壹把珠花,搖搖頭說:“不,紫霄是壹個人。”我的救命恩人和我的妾。

“哦,那妳快喝吧,”楚悅轉身去開門,不忘交代他,“壹會兒蟬衣她們來了,妳就裝成跟我不熟的很客氣的樣子,就說妳迷了路,不小心走到這裏來了,所以進來隨便坐坐,還有,把妳弄亂的那些東西給我擺好。”

楚悅開門端了外面地上的洗臉水,洗了臉之後正要出去潑水,突然驚見壹直“行動不便、半身癱瘓”的孟瑄猛然站起來,大步流星地走過來,就著她手裏的水洗了兩把臉,又用她的毛巾擦幹了臉,壹推窗戶就跳出屋去了。

他在窗外回身,看到她的表情仿佛見了鬼壹般,就好心解釋道:“昨晚我真的不能走路了,在妳這裏運功化了壹夜才好了壹些,雖然走路沒問題,可是兩條腿都是沒有知覺的,不信晚上讓妳摸摸看——我今晚三更再來,給我弄點兒夜宵,我不吃甜食和面線。”說完,他沖她揮揮手飛走了。

楚悅端著臉盆楞了半晌,然後走到窗邊將手中水潑出去,荷!她向來都是忽悠別人的人,冷不丁讓別人擺了自己壹道,這可真是終年打大雁,壹朝不慎被雁啄了眼。

“小姐,妳起來了!”蟬衣端著晶亮的雞蛋面線走進來,笑道,“呀,妳還自己疊好床了,真稀奇啊,我跟妳住了這麽長時間,妳從來都不疊被子!”

楚悅翻了個白眼,問:“妳昨天半夜找我什麽事?”老太太那邊來人找了?

“哦,”蟬衣放下了碗,低頭扭著衣角說,“風言哥哥和風語哥哥讓我來問問妳,妳能不能不跟淩小姐說他們在咱們府裏住過,雖然我不知道到底是怎麽壹回事,也不知那位淩小姐是誰,不過看他們求的挺可憐的,小姐要不妳就答應他們吧。”

“風言風語?”楚悅微微皺眉,“以後妳不許跟他們講話!”

“嗯?為什麽啊?”蟬衣詫異地松開衣角,勸道,“小姐妳別看他們油嘴滑舌,其實他們都是很好的人,上次摘小白花的時候,有個小孩兒吃的粽子糖人兒掉到地上了直哭,他們就買了兩個糖人兒哄那小孩兒笑呢……而且他們昨晚就已經離開羅府了,我就是想跟他們講話也找不著人了啊。”

“他們離開羅府了?妳是說……他們四個人全都走了?!”楚悅睜大眼睛直盯著蟬衣,見後者不知所措地點點頭,她又問,“摘什麽小白花的時候,妳跟那兩個人走得很近嗎?”

蟬衣連忙擺手道:“沒有,我跟他們就見過三次面,壹次是昨晚,壹次是上回在鳥鳥丁涼亭,還有壹次是妳在街上差點兒讓馬踩到那回,妳不是讓我和槐花去摘小白花嗎?風言哥哥和風語哥哥也是去摘花的,還說那是他們寧公子預定要采的花。”

“……火烈花?”

“是啊!”

楚悅忽而覺得身體有些冷,坐下抱著那壹碗面線取暖,不會有錯了,如今她已經完全可以確定,那寧淵就是朱權。

關於火烈花的那壹段記載文字,她是從王府中朱權的小書房裏看來的,那裏面的書都是他搜羅來的絕版古籍和孤本珍冊,別的地方絕不會有。她記得清楚分明,那壹年的壹個雨夜,他和她壹起在小書房中圍爐品茗,他手裏壹本《太上眾經目》,她手裏壹本《異草經》。

她讀到火烈花的時候,看到了兩行墨跡陳舊的批註,註中贊火烈花為“萬藥之鹽”,其字體與他的僅有六成相似,她問後才知,那是他少年時期寫上去的批註,只因後來改練了柳體書法,因此字體跟從前大有區別。而後她微笑提筆,在書頁空白處添了壹句“永樂五年十壹月八日夜,清逸閱覽,開卷有益,然也。”他也笑著接過筆,在後面加了壹句“此書主人權同閱,紅袖添香夜讀書,人生第壹樂事,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