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夜之所以要拉着郭靖一起去华山,是因为想分散下对方想往朝廷跑的念头。
毕竟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因为自己的缘故,李萍都活下来了,那让郭靖避免驻守襄阳的结局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可很快,江夜便发现自己错了,正如同成吉思汗所说,若是因为一己之私荣华富贵而弃忠义而不顾那郭靖就不是郭靖了。
自众人从大漠回到中原,而今不过月余的时间,如今中原的局势只能用乱局初现四个字来形容了。
一路南下,路上多是流民。
蒙古铁蹄一路南下兵进河北开封,尽管而今同大宋盟约尚在,可每过一城所行掳掠之事与金人却并无不同。
一路而来,江夜眼见百姓流离失所虽心有怜悯,却终归只是一声长叹。而郭靖自始至终就没露出过笑脸。
一路且行,终是来到了此行的最后目的地。
华山位于西安以东二百四十里之处,南接秦岭,北瞰黄渭,古称太华山,乃奇险天下第一山。
离山脚还有一段距离,众人于原地仰头眺望,却见山巅高耸入云不见其顶,其上绿意盎然,云雾缭绕自成一番气象。
“前面有家客栈,咱们今晚就在这歇歇脚吧,别看这华山已经近在眼前了,可估摸着要想到山脚下还得有些距离。”
众人自是没有意见。
江夜同黄蓉向屋内走去,方见到伙计打扮的人迎上来便吩咐道:“把你们店里的招牌菜都上来,然后再给我们开三间上房。”
店小二闻言眼睛一亮,看眼前这位主的架势可是位大食客啊,忙道:“得嘞,爷您先坐,我这就给您安排。”
刚要离去,便见郭靖连忙拦住了店小二,急道:“麻烦多开一间客房吧。”
小二一愣,看了看郭靖又看了看江夜却是不知道听谁的话好了。
江夜早已找了一处靠窗的座位,见郭靖如此,他悠哉哉地笑了一声:“为什么要多开一间客房,三间不是足够了吗?”
郭靖神情大囧,他就是再傻也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自己这位江兄弟同黄姑娘早已成亲共居一室倒是没事,可自己跟念慈...想到这儿他忍不住看了看穆念慈....后者见对方看向自己亦是大羞,忙是低下头去。
见两人如此,江夜笑意更甚,直看的郭靖有些遭不住...
“江兄弟你莫要拿我开玩笑了。”
“...是...是啊...江少侠莫要拿我们寻开心了...”穆念慈亦是随声附和。
可她话音方落,便见黄蓉神色促狭的看着自己不解道:“哎?呆子哪里寻你们开心了?”
黄蓉掰着手指算道:“我跟呆子两个人一间房,穆姐姐你跟郭大娘一间房,郭靖自己一个人一间这不正好三间客房吗?”
“啊?”郭靖同穆念慈齐齐一愣...要是这么算的话倒也没错...
“啊什么?”江夜接过话头,笑道:“你该不会想跟穆姑娘同住一间房吧,那可不行!你俩还没成亲呢。不过这也是早晚的事,反正我一个外人也管不了,要不晚上就你们两个同屋挤挤?”
说到这里,郭靖哪里还看不出对方自始至终就在调笑自己,当下两人面色通红起来。
“江兄弟你莫笑笑话我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赶紧来坐吧,咱们吃完饭早些歇息,明个儿还要上华山呢。”
正招呼众人入座,他忽的耳朵一动,一旁的楼梯嗒嗒作响,像是有人正在下楼。这扭头一看,江夜便直接愣在了原地,莫说江夜就是其他人,包括黄蓉都匪夷所思的看着来人。
“郭靖安达,我们可算等到你了!”
人未到声先至。
这熟悉的称呼令郭靖浑身一抖,嘴唇微微颤抖:“拖雷安达你怎么在这里...还有...华筝...”
江夜跟黄蓉愣住的原因自然不是因为拖雷,毕竟今天还是他们两个第一次见到对方呢,他俩之所以如此表现的缘故乃是因为男人身后的那个曾有一面之缘的蒙古公主...
自当日郭靖逃离大漠之后,这位蒙古公主应当是与郭靖再也没有任何可能了才是...可如今怎得居然跑到中原来了。
江夜同黄蓉对是一眼,俱是看到了对方眼底的疑惑。
现今眼前这位蒙古公主的样子相当难看。面色苍白,嘴唇亦是毫无血色,在见到郭靖的一瞬间,眼底浮现出一丝光芒而后又迅速淹没下去。
拖雷拉着华筝走下楼梯,来到郭靖身前,轻叹一声,道:“自当日你跟萍姨离开大漠之后,父汗便将华筝许配给了他人,可我这妹子自始至终心中只有你一个人,她坚决不嫁整日不饮不食,我实在看不下去便瞒着父汗把华筝带了出来...”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出口,也不知道是不知道怎么说还是不知道说些什么。
郭靖神色微动,却没说什么。
场面一时沉寂下来,江夜却表示自己吃了好大的一个瓜。
按理来说,华筝应当如当初一般主动退出才对,可眼前居然从大漠直接追了过来?这是什么鬼。
江夜视线在众人身上来回游移,在看到李萍之后忽而若有所思。
原本华筝肯放弃郭靖乃是因为她自认为是她的缘故从而害死了对方,自认对不起郭靖认为两人之间再无可能这才放手了...可如今李萍还活的好好的...
空气一时凝固。
“...几位爷,菜还上吗?”
直到店小二那紧张的声音响起,才打破了这安静又尴尬的氛围。
“当然上。”
江夜摆了摆手。
.......
即便是打破了方才那尴尬的氛围,可直到桌上上满了各色菜肴,却也没人先出声说什么。
众人神色各异,李萍欲言又止却徒留一声叹息。
江夜也是有点受不了这种气氛,干脆端着几碟小菜跟黄蓉走到另一侧窗户边上去了。
沉默许久,郭靖终于动了动干涩的嘴唇。
“...拖雷安达...你...我...我是宋人,大汗有一统天下之心...我跟华筝之间是没有可能的,就算在一起...也会害了她。”
拖雷闻言不语。
他又如何能不知道这一点,虽说皇族的女子其婚姻大事永远不是自己能做决定的,可作为华筝的哥哥他却又无论如何都不能看着自己的妹妹整日浑噩,嫁给根本不喜欢的人从此空留余生悲切。